与他在一起,她根本不用担心安全。
于是她没有掩饰自己的?外?貌,大大方方地和他一起漫步在,这天高地远的?凉州街头。
凉州本有宵禁,但为了即将开始寒食庆典,暂时撤销了这规矩。
他们踏出刺史府时,夕阳西下,青石板路上洒满了余晖。
他们并肩而行。
程迦今日穿着一身湖色圆领长衫,衣上画着张岱的《湖心亭看雪》,头上戴着昆仑玉做的?玉冠,气度超尘,清贵无双;兰言诗今日穿着月白长衫,配以烟红芍药半臂,腰下系着水色沧浪青鲤裙,发髻上只戴了几朵银花小簪,即便她打扮简洁,也没有在程迦的光辉下黯然失色。
反倒像是同时出现的?日与月。
他们在一起什么也没做,只是并肩而行,就引起了无数眺望的?目光。
“漱滟哥哥。”
“嗯?”
“襄王不是好人,他骗我说你身受重伤。”
“此人心术不纯,为求画,什么癫狂之事都做得出来,娉娉离他远些。”
程迦回想起方才崔文灏腆着脸让她管他叫“文灏哥哥”,便一阵不爽。
她天生耀眼夺目,他藏不住。
但也不代表谁都能往上扑,他容忍一个阿释,已经很辛苦了。
程迦的余光轻轻瞥见她,珍珠耳坠随着走动而轻摇慢晃,她的侧脸美好温柔,他因嫉妒而变得扭曲的心,渐渐恢复平复。
兰言诗听他提起画,想到了临行前他命阿树送来的三幅图,开口问:
“漱滟哥哥,你离开洛阳时,托阿树将我画的枇杷图送来,可我打开,却发现那根本不是我画的,而是你的?《仰山图》、《天水神女图》,还有……”
她想到那幅《樱雨图》,心不由地紧张起来。
“我让蜜心追上去还给阿树,但阿树不肯收,他说这画是世子亲手交给他的?,世子说是枇杷图,那就是枇杷图。”
阿树的?这一番话,让她觉得程迦是故意为之。
明面上送错了画,实际上就是要把他的?画给她。
他的?画那样珍贵,王侯胄贵求之不得,他为何要送给自己。
难道,只是因为她喜欢吗?
程迦为何要讨她欢心?
“如果?我说,是我故意为之呢?”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紧张到难以呼吸。
莫非,漱滟哥哥也对自己?
“原本是想送枇杷图的,但我一幅幅翻看,觉得娉娉的?画技一日比一日精进,于是换成了自己的?画,希望能鼓励和鞭策你。”
原来如此。
兰言诗漂亮的小脸难掩失望。
“可是我就算学一辈子,也画不出那样的画啊。”
程迦会心一笑,她心里?想的是什么,脸上就写着什么。
他喜欢这样的她。
实际上,她并没猜错,那画,就是他寻了个借口,赠给她的。
现在,时机未到,他什么也不能说。
他能给她的不多,难得她看得上自己的?画,便送给她,让她欢欣。
“娉娉天赋异禀,我相信你可以的?。”
“我不行。”她欲哭无泪。
“不行就不行吧。”这也没什么。
街市上的?商铺琳琅满目,程迦知道她的喜好,领着她往小吃多的?地方走去。
途径了一条专卖香粉饰品的?街,这些都是便宜玩意儿,程迦以为她不会?感兴趣,加快脚步,谁知道她喊住他,拿起一串手工编织的?栀子花手环,对他道:“漱滟哥哥,这个好看吗?”
“你喜欢?”程迦直说了:“它配不上你。”
这话。
虽然打击了小花串,却无形中讨好了她。
让她娇羞一笑。
“可我喜欢嘛。”
程迦直接掏钱结账。
凉州山中住着许多古老部落,他们有自己的?起源文化?。
这些饰品与兰言诗在洛阳所见的?大有不同。
没一会?儿功夫,她淘中了一对金穿琥珀珍珠耳坠①,这耳坠是用琥珀做成的?摩竭鱼小船,小船之间以珍珠相隔,四船三珠,以金丝串联,别致好玩,有种怪异的?美感。
她还看中了一条宝石做的?长链,不知是何用途,兴致冲冲地询问店家,人家告诉她,这是戴在腰上跳舞的?。
程迦想起了在流光阁中,重?樱为了勾引自己,戴的那条宝石腰链。
他下意识地反感,心中不悦,眉头微蹙,不想让她和这腌臜东西有所牵连。
“娉娉,这东西,不好。”
兰言诗怎知这其中的?曲折,这东西璀璨夺目,她喜欢。
“漱滟哥哥,你给我买吧?嗯?好不好?”
她撒娇时头微微扬起,程迦俯视着她,这小脸上写满了委屈,好像他不买,就是残忍地剥夺了她的爱好一样。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