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想说,早就说了凶手是谁,何必等到今日?信不信随你。”兰言诗走到一旁坐下,“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一炷香后,我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她再次向她展示了美丽纯净的笑容:“你知道我会做什么的。”
宁见春见她真的走到一旁安然坐下,静静地等着他的答案,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际上比手握刑具下手狠戾的兰坯更加让他畏惧。
因为这女子说的都是真的……
她不能活在这世上……
“好,我告诉你。但我有个要求。”宁见春面露不甘,“所有的过错都是我的,你明白吗?”
“就依侯爷所言,所有罪过由你一人承担。”
“你去绿云巷斜月街第十户人家,告诉他: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他就会把册子交给你了。”
“多谢侯爷。”
“等等。”他喊住兰言诗:“你爹当年出卖我小弟,害他横尸街头,我就算死了,也会化作厉鬼,找他报仇。”
兰言诗压住了心中的疑惑,对他笑了笑:“是吗?你不会有机会的,你不会死的,你又没有杀人。”
“什么意思?你答应过我!由我一人承担!”宁见春冲着兰言诗背影怒吼:“你们兰家各个都是忘恩负义之徒,各个不得好死!”
兰言诗忽略了他的怒吼声,在思考着他方才说的话,她记得宁见春的弟弟,就是当年那位状元吧,叫什么来着……却是记不得了。
她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她爹爹不会出卖身边人的。
不知觉中出神地走到了院子门口,就连迎面走来一人也没发现。
“娉娉,你怎么在这里?”
兰言诗听见有人叫她,被吓了一跳,看见是她爹,心脏更是狠狠一撞。
“我方才听吓人说爹爹被人给打了,想来看看您有没有事。”兰言诗看见了兰坯额角被砚台砸破的伤口,眼睛立刻红了,“老丞相不讲理,怎么还动手打人了。”
“爹爹无事。”兰坯看见她的眼神,他想,从前娉娉也没有这么爱哭,怎么突然就柔软了许多?拍了拍她的头,像她小时候那样,安慰她。
“次次都说无事,结果此次都有事,爹爹是个不守信用的人。”兰言诗说罢气嘟嘟地走了。
却没看见兰坯站在原地,眼神划过一丝黯然。
兰坯看着兰言诗匆匆跑走,并无多言。
房间的门关的严实,她应该没有进去过的。
“小姐何时来的?”
门口的侍卫答:“来了好一阵子了,方才您和夫人回来前就来了。”
“一直在屋子里呆着?”
“未见小姐出来过。”
兰坯放心不下,去了趟密室。
看见绑着宁见春的绳子依旧完好,稍稍放心,只是,隔壁的水桶却被踢翻了……
宁见春看见兰坯,对他啐了口吐沫,鄙夷骂道:“叛徒”。
旋即他又开始狂笑,面部狰狞可怕:“上苍会惩罚你的……”让你尝尝失去的滋味。
兰坯任他的吐沫挂在脸上,他对宁见春说:“他若见自己兄长变成这样,会失望之极。”
“不许你提他的名字!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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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言诗回了院子中,交代蜜心和她一齐换了身男装,准备出门,前去那绿云巷斜月街,取名册。
出门时,正巧撞见了为她搬新定制木箱的程释。
程释还是头一次见她一身男装打扮,身穿琬琰色圆领长袍,脚蹬麓皮长靴,腰系玉带,拆了繁复的发髻用竹簪子束发,她眼眸冷艳,五官妍丽,别有一番风味,像一个风流少年郎。
“主子要去哪里?”
“主子要去哪里,还需要向你交代啊。”蜜心呛道。
兰言诗不想让程释起疑,于是解释了一句:“听说城东新开了家糖水铺子,我和心儿去尝尝鲜。”
“需要为您准备午膳吗?”
兰言诗听到他并未追问,松了一口气。
她之所以知道这案子的各种细节,多亏了程释。
当年她爹没有查出什么,但后来被程释给翻出来了。
这案子在前世轰动洛阳,被称为“碎金蝶”,那乐姬早就被没了性命,且死相极惨,肉都被剃干净了喂了狗,骨头被敲碎成了三百又十六块,埋在尼姑庵的榆树下。
程释就是用这案子将带头反对他的宁家给端了底朝天,宁长筠等宁家人落了个包庇罪犯的罪名,宁家也从世族大家跌落谷底,变成了文人世族不齿对象,被禁止入朝为仕……
程释每每查到线索,都会说给她听:娘娘,宫中生活太过无趣,卑臣说些有趣的事与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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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到了绿云巷斜月街,兰言诗让蜜心带着帷帽前去取名册,又命侍卫暗中保护。
没一会儿,蜜心回来了。
“怎样?东西拿回来了吗?”
“小姐,他说那东西有一大箱,需要一天时间准备,让您明日黄昏时来取。”
兰言诗心中隐隐不安。
真的有这么容易,就让她得到名册?然而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走,买了糖水再回去。”她得在程释面前装装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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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早,兰家的马车朝城南去了。
今日是个好日子。
兰言诗和兰亭昭今日要同去书院接哥哥。
这下兰言诗可算知道兰亭昭开中说的做准备是指什么了。
她准备了一盒亲手制作的桂花糕,准备送给兰拷的同窗,代表祝愿他们春闱蟾宫“折桂”。
这事做的比她这个亲妹妹更加体贴细致。
让兰言诗不禁多想,兰亭昭与兰拷并无血亲关系,为何要如此用心讨好?她哥哥能给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