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乖顺地抓住,咯咯大笑。
皇后本想提醒皇上祭祀仪程尚未结束,抬眼对上他满溢欢喜的双眸,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发出声。
大阿哥确实惹人怜爱。
皇帝想到的确是他曾与皇后并肩,接受福神祝福的难得。
他注视皇后半晌,向她微微一笑。
皇后先是一怔,继而粲然一笑。
之后的仪程无需帝后在场,皇后随着皇帝坐下,等待祭祀完毕后,分食祭品。
祭祀中已简朴为主,皇后命人备了酸梅饮,以解暑热。
“这酸梅饮怎地与平素不同?”皇帝喝了一口杯中之物,奇道。
“回皇上,臣妾在酸梅饮中加了糖桂花与薄荷。”皇后扭头看着皇帝,轻声细语。
“梓童果真心思巧妙。这次的月祭同样别出心裁,幸好朕未错过梓童精彩的射艺。”皇帝想握她的手,又想到了什么,生硬换了个方向,缩了回去。
皇后看在眼里,不明所以,便不再留意身边的动静。
“察哈尔总管近日渐愈,等仲秋时节,便可让诰命夫人带着他的书信进宫看望。”皇帝忽然开口。
“谢皇上隆恩。只是尚在祭祀中,臣妾不便行礼。”皇后颔首,虚虚福礼道。
“无妨,朕做这些不是为了你的谢礼。”皇帝伸手制止,自然地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
皇后柔顺地由他握着,神色坦然。
皇帝想到原来世界的这个时候,正逢皇后的父亲察哈尔总管逝世,皇后面无异色,坐在座位上安静地看完了整场祭祀。而当时的他与他人一般,高声赞扬皇后深明大义、贤能无双。如今时移世易,他终于能品出对方的不易。
只要能有所改变,也许……
鸿胪寺卿吴应枚的到来打断了皇帝的思路,见他神色,皇帝示意他在跟前禀报。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然而皇后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
皇帝怕节外生枝,便举步而出。
皇后收回自己被皇帝抓着伸出去半天的手,收敛笑意,命人看好参与祭祀的一百八十八人。
祭祀结束后,皇后与那些人留在大殿内,侍卫环绕着她,神色凛然。
清砚没见过自家主子这种严肃的神情,便也严阵以待,仔细从每个人脸上略过。
皇后向旁侧抽刀的侍卫摆摆手,语气淡淡道:“本宫从未打算责罚允禵家属,也对顺利完成祭祀的你们心怀谢意,因为本宫相信,留在这里的人非是心生歹念之徒。正因你们的善念,才会遭人钻了空子。只要你们肯主动出来,本宫保证不会伤害你们,还会向皇上求情,让你们毫发无损地回府。”
大殿内人员众多,却因为皇后的发言而落针可闻。
皇后面上全无焦虑神色,悠然接过清砚递来的酸梅饮,慢条斯理地呷着。她将这几日接触过的人事细细在脑中审查,竟是一无所获。
清砚听完自家主子的话,心中了然,她第一时间将矛头指向高贵妃,几经分析后又泄气地发现与她无关。
足足过去半个时辰,依然无人主动出来解释,众人面上皆显疲色与焦急。
就在此时,皇帝忽然去而复返,身旁跟着鸿胪寺卿吴应枚。
皇后立即起身行礼,正想向皇帝陈情,便被他扶了起来,牵着她径直走到外廊。她心中尚未定论,一时无言。
外廊能看到一片湖景,见之渐静。
皇帝难得满眼焦灼,正色对她说:“朕决定破例让皇后能回府省亲,皇后尽快回宫准备罢。”
皇后听罢,一双剪水瞳微微圆睁,忙伏跪于地,朗声说:“今日之事臣妾会尽快协助鸿胪寺卿吴应枚查明,求皇上恕罪!”
皇帝半扶半抱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柔声道:“梓童不必惊慌,朕非是逐你出宫。只是察哈尔总管突发急症,朕恐你遗憾,想让你能与父亲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