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芜月进去的时候,整个寝殿便只点了一盏微灯,显得空旷而冷清。她往前走,透过帐子隐约看到了里边翻身的小皇帝。
她掀了帐子坐到床沿,伸手探了探小皇帝冰冷带汗的额头,而他的身体,明明滚烫。她好看的眉峰立即微蹙起来,一边轻推唤他:“彻儿。”
小皇帝睡得迷糊,又翻了个身,紧紧攥着被子不愿意醒来。冷芜月知他是身子疲倦难醒,可若是纵容他一觉睡至明早,只怕更糟。
小皇帝本就身子偏弱,若在这节骨眼上生病,只怕不妙。
“彻儿听话,醒来罢。”冷芜月又推了推他,甚至将他身上的被子都给扯了下来,小皇帝这才不情愿地睁开眼,又合上,又睁开。
他整个人病得迷糊了,摇摇晃晃地爬坐起来,一副随时又会倒下去的模样。冷芜月拿一只手扶正了他是身子,温声道:“可是头疼?”
小皇帝头若浆糊,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觉得鼻子堵、眼皮肿。
随即,太医进来为小皇帝把了脉,开过药方,冷芜月便命人速煎了一碗。
冷芜月又与小皇帝搭着话,这才撑到颦儿将汤药端来。颦儿本欲让一直伺候小皇帝的小太监阿福喂药,冷芜月却微微一拂手,示意她将药拿来。
她舀了一勺,放到唇边吹凉,便低哄着小皇帝吃下去。小皇帝则呆愣愣地看着她,机械又乖巧地将药喝下,也不知他是清醒的还是浑噩着。
颦儿看着冷芜月一勺一喂,都要怀疑此时这般温情的皇太后是真是假了。
今日才初开杀伐之势,怎么一到晚上便真像个慈母那么回事呢???
吃过药,冷芜月便命人将药碗撤下。小皇帝却皱着眉头,闷闷道:“阿芜,我要吃糖块儿。”
冷芜月失笑:还真是孩子,病糊涂了乱叫人也就罢了,还嚷着要吃糖块?
“彻儿也是一国之君了,还嚷嚷吃糖?”
小皇帝当即撒泼,抱住了她的一只手臂,“就要糖块儿糖块儿,彻儿嘴里苦!”
冷芜月想了想:“糖块儿没有,酸查可要?”
说着,她便示意颦儿拿了一只装酸果的小袋出来。好吧,这个是皇太后要吃的,奇酸。
冷芜月拿了一片出来,不等小皇帝说要不要,就放到他嘴边。
小皇帝本能就吃进嘴里,咬一口才一激灵,整个人都仿佛清醒过来,一歪头便把嘴里的酸查给吐了出来。
他皱着一张小脸:“酸煞我也!”
然后冷芜月便忍不住笑,打趣地问他:“嘴里可还苦了?”
小皇帝看过去,一时间便被她的笑看得恍了眼。他耳根微红,好在像是病态,不惹人怀疑。
他眨眨眼睛,回味着嘴中的味道,忽而觉得尝出了一分甜来。
果然最喜欢她了……
折腾一晚,冷芜月看着小皇帝的情况略有好转,又哄着他睡过去,守了半夜,这才回宫。
回到坤翎宫,颦儿伺候着冷芜月沐浴,才似无意地提起:“太后,今日陛下见过淮定王世子。”
冷芜月睁开眼睛,眉微挑:“如何?”
“今日查抄长公主府,常平郡主自尽了。”
自杀?当真偷天换日的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