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走,整个偏殿便安静地只剩小太子伤心的哭叫,声声哀戚,不能自已。
冷芜月收了面上的急愤之色,回头看一眼龙床上已毫无生息的皇帝,内心感叹:陛下,您当真是留了个好局面。当真火坑。
她稳了稳思绪,走前摸了摸小太子的头,将他带入怀中:“哭罢。”
“阿芜!”小太子许是情绪过于激愤,连敬称都忘了,叫了她一声阿芜便埋到她怀中大哭去了。
十一岁无父无母,身边更无忠臣谋士,小太子当真是孤家寡人了。小小年纪要承受这些,难为。
冷芜月垂着眸,眼底情绪说不上多少哀恸,更多的还是思虑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小太子放在她名下抚养,换了谁都能看出老皇帝有几分“托孤”之意。
凭借一个虚名的皇后和冷氏一门,就妄想要改变什么?做梦!
果真,急不可耐的长公主立即就下了手,直接将老皇帝给送上了西天。
长公主此举分明是想趁着她还未站稳脚跟,断了她的依靠。如此,就以为她会乖乖束手就擒?
冷芜月无声地笑了笑:抱歉了,她冷芜月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靠着别人打天下的主。她喜欢自己动手,干净利落。
犯我者,必还之。
她答应老皇帝的,定会做到。
“哭完了?”冷芜月将怀里的小太子拎了起来,“去给你父皇叩满九个响头。”
小太子止了泪,双眼都是肿的。他由着她的话跪下磕头,冷芜月便在一旁开口。
“你须记着,陛下已崩,你如今所能依靠的,只有母妃。殿外豺狼猛虎,你与本宫母子相依才可为命,知否?”
小太子懵懵懂懂的,但对朝局也并非一无所知。他的那个姑姑,不喜他,不喜他父皇。
他虽年幼,也听父皇说了不少事,比如,满怀野心想要皇位的姑姑。
而现在,父皇走了。整个皇宫除了她,只剩阿芜了。他也只有阿芜了!
小太子一转眼便仿佛成长了许多,努力地掩下面上的悲恸,叩首道:“儿臣知道了。”
——
先皇帝的丧礼办得仓促。
冷芜月看着那些大臣,觉得他们眼里都有些蠢蠢欲动的东西在,特别是看她和小太子,像是在看砧上鱼肉。
仿佛他们都不需要动手,她和小太子便会咕噜噜地滚到他们刀下。
长公主更是巴不得立马就将二人踩得死死的,一口吞了。冷芜月便冷眼看着她被欲望冲昏了头脑,目光却落在了另一人身上——淮定王。
若说长公主是一只野狼,淮定王便更像条谨慎的毒蛇。
他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长公主,一边盯着她。或许是野兽的本能,淮定王看她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意味,丝毫不会因为她只是一个十七岁少女而放松警惕。
这一点,冷芜月十分的满意。
她要杀鸡儆猴。挑来选去,拿长公主开刀最为适宜。淮定王心机更深,轻易不好对付,那自是以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