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后的深蓝屏风上映着远山和一轮银色满月,四周樱花绚烂,周羽钦赤着脚,踩在一地樱花花瓣上,自由地舒展舞动着身姿。
林轩说,他在看完电影后的那一会儿,他还没能更深地反思和平的意义,满脑子都是最后松野死亡的时候,他敬佩松野的自由,这份自由是在明知客观条件不容许的情况下而依然勇敢追寻的自由,作为一个战地记者自由地去报道他想说的新闻,作为一个日本公民自由地选择自己的政治立场,作为一个人自由地追求自己的爱情。
自由,一个现代社会人人都高喊着的词语,言论自由、人身自由,可这些在战争年代,战争即和平,自由即奴役,无知即力量,自由是遥远且不可即的。
他希望周羽钦能够跳出松野的自由,前提是,周羽钦应该自由地去舞蹈。
自由地舞蹈。
周羽钦从小到大都没有自由地舞蹈过。舞蹈这个词在他被禁锢了自我爱好的少年时代,就称不上自由。
学古典舞的时候,从来都是按着老师的排练,每一步的动作,每一步的走位,跳棋魂,跳酒狂,跳那些他徒有形没有神的舞。
后来当了明星,跳的多是流行舞,对他来说倒也没有喜好厌恶之分,就像之前的女团舞,一些男生会觉得不够阳刚硬朗,而对他来说这是一份工作,努力地去跳好诠释好,尽可能完美地去表现出来,然后收获在焦点中心处的鲜花和掌声。
舞蹈之前排练了很多次了,林轩每次都有来看,给他提提意见,不仅在身形动作方面指点他,让他每个动作都做到最为完美,也对他的面部表情提出了建议。
曲子开始,是轻快跳跃的,周羽钦脸上浮着一层浅浅的笑意,虽然很浅,但他的面部放松,神态自然,眼角与眉梢都微微上扬。他的动作也舒缓曼妙,脚尖轻踩着音符,像是樱花树间一只不谙世事的白鹿。
曲子倏然一变,节奏加快,鼓点声一响,整首曲子激昂起来,周羽钦脚步变幻,动作加重了力度,却紧而不乱,他神情不再放松,眉间也微微蹙起,不谙世事的白鹿受到了惊吓,每一寸劲都带着刚韧。
他的基本功还在,后退侧身拧倾一转,雪白衣袍飞舞,他身姿修长,腾空一跃后轻盈落了地,保持姿势定驻在原地,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叫人惊艳。
音乐结束后,周羽钦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了,林轩的编曲看似每个动作都不难,实际上每个动作要做到完美非常耗力气,都得花着劲在那稳着,稍微松一下整个身形就垮了。
工作人员围了上来,给他擦汗,补妆,林轩也过来了,夸他这次跳得很不错,他笑笑,凑到监视器前面,想看下这次录出来的效果怎么样。
楚杭还没从周羽钦刚刚的舞蹈里回过神来,孙彤已经急匆匆地赶回来了,像是暗号接头一样地道:“楚少,我饮料叫来了。”
一回头,只见跟着来了两个穿工作服的星巴克员工,扛着数量庞大的柠檬茶,风尘仆仆地来了。
“……那,发一下吧。”楚杭道。
“楚少?!”陈瑞这时候注意到了他,也不懂楚家二少爷什么时候来的,竟然就毫无违和地在混在人群中,他赶快挤出一个笑,“小周还在那看东西,我……”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楚杭微笑地看着他,爱屋及乌地慰问道,“累了吧,这太闷了,喝杯饮料吧。”
“哇,正好口渴,太及时了,谢谢啊。”
“谢谢谢谢。”
“今儿是谁请客啊?这么大方?哦,原来是小周啊。”
突然被cue到的周羽钦一脸茫然地抬起了头,这才注意到大家都被发了柠檬茶,他有点懵,可自己明明没请客,他下意识地去找陈瑞,这才发现陈瑞已经没在自己身边了,而是站在……楚杭边上?!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楚杭对上自己的目光,给了自己一个眉眼弯弯的笑容,半边酒窝微漾,很……可爱。
周羽钦诧异自己的心跳加速,俯下身跟导演说了下后,朝楚杭走去了。
“楚少怎么来了?”周羽钦笑了下。
楚杭很自然地道:“想你了,来看看你。”
边上的陈瑞和孙彤一人捧着一杯柠檬茶,都同时被不知道是楚杭的话还是柠檬茶的味道酸得呲了下牙。
楚杭说话甜言蜜语随手拈来,周羽钦虽然知道是这样,但还是有了不易显露的一丝动心,他看楚杭已经热得出汗了,不由说道:“这又热又挤的待得多不舒服,我一会儿还得再录好几次呢。”
倒也是,站了半天这连个椅子都没有,楚杭看着周羽钦:“那我去下面星巴克等你,一起吃晚饭吧。”
周羽钦有点为难,林轩这次只是编舞,却尽心尽力,帮了他很多,每次排练都有来看并给他指点,他晚上是约了林轩请他吃饭并表达一下感谢之情的。
“有事?”楚杭眉头一皱。
“我晚上约了别人吃饭了,楚少。”他抿了下嘴。
楚杭顿时醋意大发,眼神锋利,离周羽钦近了点,跟查岗似地问道:“跟谁啊?”
周羽钦微笑:“这次的编舞,一个舞蹈家,林轩。”
“那正好。”楚杭也笑了,“我们一起吃咯,我请客。”
周羽钦头疼地说不出话来,果断让陈瑞也给他拿杯柠檬茶清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