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想利用齐太子之名招贤纳士?”容月觉得她胆太大了。
“不然连你晏氏都找不到的人凭什么让我找到。”
“不可,此举太过冒险。您在太子眼皮子利用太子之名,太子一旦发现,君夫人也必有所察。公主若是暴露了,性命都堪忧,何谈其他?先前的隐忍便都枉费了。”
“一味蛰伏,而错失良机,这样的蛰伏便失了初衷,毫无意义。”姜璃不怕君夫人对她的洞悉,终究会有对立的那一天,她只怕那天到来时,她还没有能与之对抗的能力。
“容月,我不怕死,也不怕输,怕就怕我永远都是那个不堪一击的我。”姜璃目光灼灼的看着容月,那一刹,容月的心钝痛了下。
其实比起死,姜璃更艰难的事都做了,比如喊她的杀母仇人做母亲。
这宫中所有人看到的姜璃都不是真的姜璃,只有容月能看到真的她。她不过是个还未及笄的少女,别的女孩在这个时候,都想着美妆华服,或是春心初动,眷恋上某位翩翩公子。又或是像自己的父亲母亲的撒娇求取些什么稀罕物件。姜璃却从没这样的时刻,她可是个公主,却是个落魄的公主,连活着都要如履薄冰。
容月最终点了点头,她在姜璃的面前跪直了身体,郑重道:“只要容月不死,公主必毫发无损!”
说完,她白皙的圆脸上浮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像极了夜晚的严不透风密林中,抬头唯一能看见的明月。
姜璃看着那双明澈的眸子,也只是笑了笑,她没说别的,因为她无以为报。
诸儿也近冠龄,君夫人忙着为他寻个良配,她出生王室,诸侯国的公主她都看不上,觉得只有王姬能配得上她得儿子。今年开春时去了一趟洛邑,一眼瞧上了天子的嫡女芙。在齐侯的面前大赞了一番后,齐侯也觉得好。诸儿尚未及冠,然而芙已经及笄,君夫人怕她再不行动,王后便要为她定下别的姻缘了。因而在君夫人的催促下,齐侯便准备遣使赴王畿履行求取事宜。
对于太子婚姻之事,齐侯尚不觉得有什么紧要的,倒是觉得身为储君的诸儿应该慢慢学着处理政事了。之前都是太傅教他一些案牍上的理论知识,然治国当从实践中得出心得。齐侯便划了很多杂事让他入手,虽是杂事,却还要一日三次地向齐侯汇报进度。诸儿忙的连吃放的时间都紧缩了,因而便也少来她的宫里了。
一日,风和日丽,姜璃派人送了个纸鸢给她大兄,送纸鸢的人回来回话道:“太子说,他近几日事忙,等过段时间天气凉爽了些,定来约公主去郊游。”
姜璃笑了笑,让那人退下。她携着那纸鸢和容月走出寝宫,沐阳殿的女史问道:“暑热难当,公主这会儿要出去玩,恐怕不合时宜!”
“这纸鸢是我亲手画的,我想拿去送给弟弟!”姜璃的清澈的眸弯成月牙,这样单纯的笑容只让人联想到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女史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出了沐阳殿,在接壤的一处偏苑里换好了寺人装扮后,便出了宫。待出了宫,两人又在马车上换了身的服饰。
容月是身月白色男装,头发用发带高高竖起,袖口处绑着牛皮护腕,显得十分干净利落,她无论走到哪儿,胸口都抱着她的配剑,走在姜璃的身侧,人一看便知是她的护卫。
姜璃则穿着一身白色缯衣,衣料轻薄,宽大的袖子只要轻风微带便飘飘荡荡。虽为素衣,可那衣料因巧妙的藏了些许金线的缘故,阳光下照耀下能泛出金灿灿的光芒。
姜璃从未穿过这身衣裳,她也不知道这件衣裳看似普通,毫无织锦绣花,可织她这一身缯纱得耗费一位织女的三年的光阴。只因这身素色缯衣在她的眼里当得低调华贵几字,既不夺目,却也显华贵。她至少得穿着的像个贵女,让市井之人不敢轻易打搅。
因而她也不知道当她带着光芒万丈走出马车的那一刻,临淄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为何像是不约而同似的都朝此处看来。
容月伸手托她下车,微风拂过她的帷帽也轻轻拂动,那雪光般冷白的肌肤隐约可见。街市上的人在日头下汗流滚滚,眼看着那素履踏下凡尘,有人甚至惊啧了一声,恨不得匍匐炙土,叫那高华之人从自己的脊背踏过。
这女子究竟是何人,即便让人连样貌都未看清,可却丝毫不叫人怀疑帷帽内的那副冰肌玉骨。
容月看到众人都盯着她们看,暗叫不好。小声的在姜璃耳边道:“公主,都在瞧你!”
姜璃隔着纱帘也察觉出那些人打量的目光,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出了风头。握着容月的手紧了紧。
“可要避回马车?”容月问她。
“算了!”姜璃轻轻一叹:“既已招摇了,倒也招摇的好处。若有卿贵问起,便说是你容女可好?”
“.............”
容月越发觉得她狡智,她这是靠招摇来招人。寻常百姓不敢叨扰贵人,只有投幕之士被贵人的风采吸引而来,才敢鼓起勇气上来寻个机会,若要遇着了哪位临淄城的卿贵来问是那位贵人,听到容姓女的名讳也要敬而远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