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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1 / 2)


凌婥径直去了书房,书桌上的砚台被她向左向右各拧两圈之后,书架自动向旁推开了一米的距离,烛火摇曳之间,露出一个通向地下的石阶,她捧着烛火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

两米台阶之下是一个长宽不足三米的暗室,微弱的灯光之下也能一览无遗,一张床榻,一张案几,一壶水,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弱小的身躯蜷缩在被子里,睡的正熟。她俯身拍着那个身体,低唤道:“无知!”

那孩子有了知觉,睁了睁眼,又赶紧闭上缓了一会儿,长期处于黑暗之中的他,就连这点微弱的光乍一见都会觉得刺眼!再次睁开眼时,他欣喜了起来,搂着凌婥的手臂不停的喊着“母亲,母亲!”

事实上他除了这两个字,也再喊不出别的!

男孩肤色很白,是那种毫无血色的白,或许是常年不见天日的原因,他的头发也比一般的孩子枯黄些。浓眉大眼,唇红齿白,却也生的十分好看。

凌婥拉开孩子,塞了一包糕点给他。那孩子像是许久没吃东西般,狼吞虎咽起来。

她经常因为外面的事而耽搁给他送食物的时间,有时候会一不留意就饿了他一天。一墙之隔却是两个世界,外面纷纷扰扰,时间犹如白驹过隙,可这儿却无声无光,只有他一个人,时间于他来说是静止的。

凌婥想到自己对他的残忍,心中也如刀绞。可随之而来的,便是疯狂生长的恨意。这孩子存在在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曾经干下的蠢事。

每当这个时候,她会逃走似的离开,将这孩子继续抛掷于这片无声无息的黑暗之中。

可是现在,她决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这心里的包袱是时候该抛掉了!

凌婥抱着无知随栖姬经过玥和乳娘所居住的偏苑时,栖姬驻足了。她隔着窗,透着月色看到了孩子节奏匀律的呼吸,小巧的嘴还不时地砸吧着。

栖姬一阵心疼,没忍住的哭出声,她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背过身去,眼泪肆意的流了下来,她无力的垂下了身子。

凌婥心酸道:“要不您再进去再抱抱她?”

栖姬摇了摇头,胡乱的擦了把眼泪,“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她步伐沉重,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偏苑。

武阳门是外城和内城的隔断,通常宫人们想要去往外城,只要有各宫令牌就行,出入容易。可要想出外城的东景门,就只有出城采买的内庭,或是官职居高的朝臣才行。

卜官祝尉奉君夫人之命,他的马车已经在武阳门外候了许久,自己这心里是越想越忐忑不安,可似乎已是骑虎难下。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两个披着黑色斗篷疾行而来的人直直的向他逼近,想来这便是他要等的人了。

栖姬摘下黑帽子,浩浩皎月光之下,冷艳绝美的容貌让祝尉不敢直视。这就是齐人嘴里口口相传的倾国之姿,虽然君侯宠姬的面孔是常人不得一见的,可今日一看,倒也绝非浪得虚名。

待注意倒栖姬身旁的女史还牵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他不由多瞟了两眼,这怎么还多出个男孩。不过他也不作多问,只管照吩咐办事。

“栖姬!”祝尉向她拱手一礼,而后从腰间拿出出宫符节道,“这是君夫人为您准备的,待会出宫的时候,守城兵若是查的严的话,您就出示它!”

栖冉接过腰牌,不与祝尉过多寒暄,抱着孩子上了马车。

武阳门上,姬妤看着马车徐徐地离开了她们的视线,她的唇角方划出上扬的弧线,此刻,她从未有过的得意。

“可有身手好的用?”

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君夫人是何用意,只照着答,“虎贲军中有我们的人!”

“栖姬她们怕夜长梦多,一定会连夜离开临淄城。你让人务必守在临淄城外,只待她们一出城就动手!”

荨一惊:“可她已经要离开,又何必.....?”

“只是离宫,难保她哪一天不会回来,你觉得君上会放任栖姬离开吗?”只有让君上再也找不到她,她这心才能彻底的踏实下来!

荨听了心中一颤,她为那栖姬暗叹气,是个聪明人,却还是把人心理想化了。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忧心道“可栖姬的身边有凌婥!”

“那又如何?”姬妤不以为意。

“奴婢听闻这凌婥是鄅国护国将军的女儿,至小相授武艺,昔闻夷阳君曾与她有过一番比试,都只能落个平手。只怕,她会是个隐患!”

“当真?”姬妤不敢相信,夷阳君也是自幼寻得名师习武,身经百战,他是大齐最年轻英勇的将军,若是连他都不能胜的了这个凌婥,就真的是不容小觑了。

“那就加派人手,设下天罗地网,再厉害的人,以一当十可,以一当百呢?”姬妤轻蔑一笑。

“诺!”荨得了吩咐立刻去办,姬妤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阵舒服,自此起,她再也不要听到‘栖姬’这两个字

静夜里,一轮孤月独悬于藏蓝色的夜空。月华如练,洒下万般愁绪。

车辇吱吱,辗过清冷的宫道,辗过齐宫最后一道城门,宫门合起时,栖姬抱着怀里熟睡的孩子,轻轻的吻了上去,而后将脸埋在了婴儿襁褓中。

从此天涯路远,这齐宫人无论有多深厚的渊源,终是无缘再见。

马车行到临淄城的东街,接近城廓时,栖姬撩开了帘子,看见祝尉正卖力的赶车,便道:“辛苦大人,大人堂堂士卿要纡尊降贵为我一女子赶车,我实在是过意不去,不如大人就送到此处,早些回去歇息吧!”她虽不认识他,却看得到他身着官服。

祝尉顾着掌方向,头没也没回地道,“栖姬说的哪里话,这深更半夜的,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你们留在此处,还是等出了临淄吧。我尚有职务在身,出了临淄,栖姬想去哪,我也就无能为力了!”

栖姬有礼的回了个笑,缓缓的放下帘子。凌婥小声道:“君夫人为何一定要这人送我们出临淄城,又不是一点远?”

“也许,她得盯着我离开,离她想要的东西远远的,方能真正的安心!”她若有所思道。

凌婥的脸色一沉,紧张道:“难道您担心君夫人她会.......?”

“嘘!”栖姬比了个手势,让凌婥小点声。

“怕什么,不是有你在吗?”她握紧凌婥的的手,给了一个舒心的笑。

“许是我想多了,我已决心离开王城了,于她何患?她不会多此一举的!”

凌婥也并不怎么忌惮,倒不是相信君夫人的为人,而是那祝尉看上去.....她打十个也没什么压力。

五更天时,马车出了临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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