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无声,脚下松软的土地微微震动,头顶上的青烟愈加浑浊,铺天盖地的卷过来吓得鬼群鸟作兽散,尖叫着跑开。
白木微愣,仰头望过去的时候,一步之遥的坟头上,正冒着袅袅轻烟。茫茫的烟雾中,一个黑色的身影静静的站立着。墓碑前的人眼睛一亮,下意识的扬起眼角,眸中的阴霾被一扫而空,笑容明媚温柔。
时隔多日,他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路航,虽然只是远远的望着,却也心满意足。
路航换了一身黑衣,从头到脚把自己罩的严严实实的,微风拂起他的衣袖,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腕,白木目光微黯,不自觉的抬脚朝他走过去。
“路航,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路航居然惊慌的后退两步,白木脚步微顿,站在原地无措的环顾四周,然后犹豫的伸出手去,满脸的无助,俨然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是我路航,我不会伤害你,是我啊……”
他一边轻声细语的劝慰着面前的人,一边轻轻的迈着步子朝前走,路航沉默不语,然后转身离开。
“路航,你别走!我是白木啊,路航!”
白木惊慌的朝前奔过去,想要将他抱在怀中却只捞了一怀空气,目光所及之处青草轻摇寂静无声,一个人影也没有。
“不要,你不要走,路航!”
“不要,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求你!”
白木的手在半空中乱舞,努力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握紧,周身的寒意被驱逐殆尽,好像意识也逐渐回笼。
“小木,小木?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你跟妈妈说,妈妈在。”
熟悉的声音自耳畔响起,白木浓密的睫毛轻轻煽动,拧着眉头睁开眼时,入目的即是一张关切的脸庞,担忧和激动爬上面前人的眉梢,阳光撒在她左侧的鬓发上,依稀有些发白。
她的身后,依稀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咳……”
眉峰轻拢,白木咽了咽喉咙,只觉得嗓子似火烧,说一句话就像针扎一样疼。
身体像冻僵了一样不听自己的使唤,腰略微有些困意。他轻轻的转了转脖子,居然听到了小声的响动,浑身沉重,整个人被被子包的严严实实,一点风都不漏。
白父立刻递上来一杯水,脸上的担心消失了不少,“臭小子,在学校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看来以后身体素质还得练起来!”
男人间的交流总是很神奇,白父一边调侃白木,一边手拍上他的胸膛,后者生哽一下,差点把刚刚喝的水吐出来。
“你干什么,儿子刚醒!”
爱子心切的母亲立刻抬手打过去,白父后颈一疼,下意识朝旁边闪躲开,有些可怜的解释道:“我就是试试儿子身体怎么样,你看他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在学校没好好锻炼身体!”
“你那一拳头下去,没毛病也被你砸出毛病了!”
母亲狠瞪他一眼,指了指墙角道,“理我儿子远点,去那边站着!”
“小木也是我儿子,我这个当爸的,怎么就离远点,你这个人……”
“咳咳!”白木举着拳头放在唇边咳嗽两声,白父一愣,目光所及面前人手中的扫把,扯开嘴角点点头。
“行,我站远点,老婆你说的都对,我都听你的。”
身材魁梧的男人乖巧的靠在墙角,站的笔直,母亲这才满意的转过头,换上了一副表情,“小木,还有没有哪疼?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胃还疼不疼?头呢?”
“头?”
白木终于缓过劲来,闻言抬手摸上自己的脑袋,居然摸到了一圈纱布,“我的头怎么了?”
“还说呢,你到江大后山干什么去了?怎么会昏倒在草丛里?要不是小彦去找到了你,万一出了事,你让我们两个老人怎么办!小木啊,你是不是被什么人欺负了?是不是在学校受什么委屈了?”
母亲话匣子打开,担忧的问个不停,白木好几次张张嘴想回答都插不进去,白父耐不住性子打断道,“你倒是让儿子说啊你——”
“我们母子俩说话,有你什么事,好好站着!”
……
白木抬眸望过去的时候,白父正无奈耸耸肩,颇有些无奈和委屈。
“别管你爸,小木,你说。”面对着白木,她就是温柔的母亲。
“我就是去散散步,没想到晕倒了,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