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陶埙,她吹了很久,熟悉它的所有曲调,也熟悉龙旭阳吹奏的曲子。
是他!
刘巍也听到了埙声,秦雪彤的呐喊让他十分激动,“郡主,真?的是殿下吗?”
“是的!他在告诉快去找他!”秦雪彤情绪激动。
“快过来!”刘巍不?再犹豫,大声喊道,派人烧制火炬,连夜爬进密林处的山谷搜寻。
秦雪彤本来要去的,但路上太暗,去了帮不上忙反而添乱,便留在营地焦急等候。
大概一个时辰,夜最黑的时候,前方亮起了火炬,刘巍带着人终于回来了!
秦雪彤冲过去,“殿下呢?”
士兵抬着三具担架回到营地,最前方的赫然是龙旭阳。
他浑身伤痕累累,身体因为饥饿和缺水而近乎昏迷,挣扎着清醒,在见到秦雪彤那一刻,笑了一下,终于维持不?住昏了过去。
“殿下!”秦雪彤惊呼。
“殿下!”其他人也惊呼。
御医连夜抢救,秦雪彤守在营帐外面,忙活了一晚上,御医才出来告知秦雪彤。
“郡主,殿下身体并没有受太大伤害,只因缺水饥饿才?昏迷,刚才?已经服用药和粥后睡了,醒来后便可恢复健康。”
“他真?的没事?”秦雪彤确认。
御医肯定道:“并无大碍。”
听到御医的话,秦雪彤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多谢您。”秦雪彤道谢。
御医恭敬退下。
刘巍见她一夜没睡,面带疲惫,道:“郡主,您先去休息吧,等殿下醒了,我们再来通知您。”
秦雪彤摇摇头,“我守着他。”
说罢走进营帐。
简单的营帐里,男人躺在木板搭成的小床上,眼睛紧闭,脸色苍白。
秦雪彤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凝视着他,用手去探鼻息,浅浅的呼吸喷洒在手指上,温热无比。
秦雪彤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开,他还?活着,而且会很快恢复健康。
意识到这点儿,原本以为不存在的困意便汹涌袭来,头一点一点地,很快就倒在床边睡了过去。
等到迷迷糊糊地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秦雪彤刚醒,还?迷糊着,眨了眨眼才突然反应过来,一骨碌从床上坐起,大叫一声,“殿下!”
“我在。”身旁传来温暖低沉的男声,隐隐带着怜惜。
秦雪彤霍然转头,见到本该躺在床上的男人,此时坐在她之前坐的位置上,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
那目光灼热,近乎烫人。
秦雪彤心头剧烈跳动,连忙别开头,慌张从床上下来,“对不起,我睡着了。”
明明照顾病人的,结果照顾着照顾着,自个儿躺在床上,病人坐床边,像什么话啊!
秦雪彤懊恼不已,深感丢人。
龙旭阳笑道:“无妨,昨夜你太累了,睡得死死的,叫都叫不醒,跟只小猪一样,我就让你继续躺着了。”
秦雪彤原本正懊恼,听他形容自己为小猪,顿时顾不?得自责,气愤地瞪他一眼,“你到底有没有心?我找了你好久,天天都睡不着,好不容易找到你才?放心睡下,居然形容我为小猪?”
气死她了!
“我知道。”男人忽然拥住她,将?她揽入怀里,压抑的声音传入耳中,“我都知道。抱歉。”
秦雪彤听着他的声音,感受着他的心跳,忽然间又安心又?委屈,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双手拍打他的胸口道:“吓死我了你知道么?差点儿以为你回不?来了!”
听到她的哭声,男人还?算平静的脸色破了功,伸手去擦她的眼泪,“都是我的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秦雪彤哭得更大声。
男人一下子慌乱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一连串地道歉,却让女人收不住眼泪,哭得更厉害,顿时手足无措,慌张无比。
他受伤快饿死时,都没有如此心痛过。
听到女人哭,望着她流泪的脸,他的心像被用刀刺似的。
“别哭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平日里胸有成竹,万事稳重的三皇子殿下,居然栽在女人手里,连如何哄好女人都不知道。
秦雪彤并非矫揉造作之人,情绪宣泄过后,很快冷静下来。
龙旭阳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秦雪彤抹掉眼泪,睁着红红的眼睛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谁在害你?景山王?还?是五皇子?”
龙旭阳沉默片刻,道:“当时摔下悬崖,在半空中我便从马车里跳出,借着崖壁的树枝、石头缓解落势,掉到悬崖下基本没受伤。”
秦雪彤奇怪,“那你为何不?赶紧上来?”
龙旭阳摇摇头,“崖底下埋伏着两个杀手。”
秦雪彤倒吸一口凉气,“杀手?”
龙旭阳点点头,“跟我一起抬回来的两个人,就是追杀我的杀手。两人武功极高,我废了很大的工夫,利用崖底下地形,边逃边打,好不容易才?把他们抓住。后来我担心不?止一个杀手,便拖着他们藏在一处比较隐秘的山谷。”
“其实你们派人搜寻的时候,我是知道的,也听到了动静,但当时不能确定敌友,一直没出来。”
秦雪彤这才?明了,“难怪你不?在崖底,而是在那么远的山谷。”
龙旭阳忽然抓住她的手,“那时候我又?渴又饿,快要熬不住了,正犹豫要不?要出来,忽然听到你的埙声,我便知道安全了。”
“雪彤,你就像神仙一样,总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现,陪伴我,给我希望,这辈子我都感激你,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秦雪彤被他忽然的深情告白弄得愣了一下,随即道:“只要你不?犯错,我绝不?会离开你。”
“我不?可能犯错!”男人信心满满。
噗嗤一声,秦雪彤忍不?住笑了,都在说些什么胡话啊!
随即想起正事,“既然杀手抓到了,迟早得知道两人的来路,你觉得是景山王的人吗?”
龙旭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此次去西平取虎符,过程十分顺利,几乎没有受到阻拦,景山王不?止表达了绝无谋反之心,还?感谢我把梁朝生带回去,所以只提了一句虎符的事,景山王就兴高采烈地给我了。”
“观起言行神色,的确是在感激我把他儿子完好无损地带回去,情感毫不作假,拿虎符的时候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杀我的两个人,口音经过伪装,几天相处却漏了馅儿,是金陵的口音,所以我想,应该不是景山王的人。”
秦雪彤微微眯起眼,“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五皇子。”
龙旭阳摇摇头,“暂时不能下决定。”
秦雪彤瞪着眼睛,“还?不?能下决定?定然是他不?满陛下传你太子之位,故意谋害,再伪装成景山王害的,一石二鸟,完美无缺!”
“五弟不?是那样的人。”龙旭阳苦笑。
“你还?信他?”秦雪彤不?可思议。
龙旭阳按住她的肩膀,“我不?信他会做这种事,更不愿是他做的。”
秦雪彤咬着唇,“爱信不?信!”
以前知道龙旭阳性格宽厚仁慈,没曾想如此仁义。让她爱,也让她恨。
“在事情没水落石出之前,我倾向于他没做。”龙旭阳道,“凡事得讲究证据,如果仅仅因为一点儿猜测就定某人的罪,那要刑狱做什么?”
秦雪彤冷哼一声,“等着瞧,定然是他做的,不?是他,也是他的党羽。总之,不?管是他还?是他的党羽,之所以害你,都是为了让他登上太子之位,都是明摆着的事!你现在不过自欺欺人,不?肯承认罢了!”
龙旭阳长叹一口气,略微伤感,“太子之位啊……真不?想这样。”
秦雪彤懒得和他说,起身离开。
“去哪儿?”龙旭阳一怔。
秦雪彤哼哼:“回我的营帐去,免得我在这儿碎碎念,别人还?当我心思狭小,不?讲证据,挑拨别人兄弟情谊。”
清清嗓子,提高声音,“还?是走了吧,免得碍眼。”
“哪有说你挑拨离间?”龙旭阳哭笑不?得,赶紧拉住她又一翻哄,好歹才?让秦雪彤脸色好转。
这女人,果然是他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