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是这么?一句话,乔帆已经彻底明白了,这家伙根本还在做梦。她拼命折腾,就像一只已经被?动咬住了钓钩的鱼,拼命扭动身体?,大喊大叫骂着?“人渣,松手”。孟修终于从睡梦中昏昏沉沉皱眉,半睁着?眼睛,一副搞不清状况的表情看向她。
乔帆总算一跃而起,跳出这个甚至谈得上有些温柔的陷阱,回自己家去煮早餐。
孟修的妹妹已经不在,到处都是擦过眼泪鼻涕的卫生纸,恐怕有得家政忙的了。
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前一天晚上在爸妈家准备了面,强硬地调整形状,撒上配料,转眼就变成派。
孟修进?来时,乔帆才?忙活完毕,手上还沾着?收拾过后的面粉。
她骂骂咧咧,一点也不忌讳:“你是有多习惯床上多个人?一晚上都没发现的吗?”
“嗯?”孟修困得要命,不知道是有什么?正式场合要出席,所?以正在一边打瞌睡一边系领带,眼睛都睁不开的情况下仍然手指灵活,仿佛在变魔术,“嗯。我?才?睡两个小时。吃什么??”
“耍完流氓还好意思来蹭饭啊?也不怕我?再给你脸上来一拳。”
他凑近,越过她颈窝去看料理台,嘴角上扬,笑得很熟稔:“你不会希望我?破相的。”
还真是有自知之明。
这种利用自身优势时理直气壮的感觉实在很讨厌。
他刚淋浴过,散发着?洗发水的气味,让人萌生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在阳光下的草坪上奔跑的想象。尽管时常带笑,但莫名的,孟修看谁都很淡漠,好像绝不会对谁留情似的。乔帆转了个身,二?话不说,面无表情,直接把沾着?面粉的手按到他脸上。
被?弄脏了脸,孟修也不气不恼。
一大清早就能看到孟修吃瘪,对养生来说实在效果超群。乔帆笑得很开心,尽情□□他脸颊,没想到被?害人突然倾身,用侧脸贴住她颧骨,像行贴面礼一般,把面粉也擦给她同归于尽。
乔帆可是连妆都已经化过,暴跳如?雷,气得不轻。孟修倒好,乐呵呵地回头洗脸去了。
就没见?过这么?阴险的人。
她内心充斥着?鄙夷,清理过程中却?没来由回想起自己强吻孟修那一次。自始至终,他都很镇定。尽管乔帆也没怎么?往心里?去,但他这种反应还是挺让人不爽的。
回过头,乔帆发现孟修竟然在用她的洗面奶,又惊起一阵怒火,直接给他一记缠腿翻,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他们?打打闹闹各自出了门。
几天之后,封梦彤过来乔帆家玩,随便问起她平时习惯戴的一对耳环,结果却?听到乔帆若无其事地回答:“啊,好像扔孟修床头柜上了。”
封梦彤直接把嘴里?刚喝进?去的橙汁吐了出来。
“你……帆帆……孟修……你们?……”封梦彤像舞台剧里?被?投毒了的中世纪伯爵小姐,用颤抖的声带和怨毒的眼神发出控诉,“姐姐没教过你这样……”
“啊?”乔帆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才?快速摆手,打着?哈哈说,“哎呀!没有啦!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俩最亲密的肢体?接触还是以前初中的时候,孟修笑嘻嘻地裸绞我?,我?差点直接休克,之后再也不敢随便冒犯‘好奇害死猫’这句话了——”
对于一个对格斗技一无所?知的人而言,“裸绞”也不是什么?让人能放心的词汇,反而更加令人浮想联翩。
“那是什么??”封梦彤说。
乔帆俯下身,轻轻揉着?自己的膝盖,抬起头来,有点意味深长地笑道:“真想知道?”
“嗯。”
“你站起来。”她只笑。
封梦彤照办以后,乔帆不慌不忙地也起立,然后绕到了她身后——
从此之后,世界上多了一只被?害死的猫。
非专业人员请勿模仿。
“我?最近有个一起吃饭的对象。”封梦彤戴着?热敷脖子的按摩仪说,“挺合适的,搞不好真能领证。”
乔帆看了眼照片,放下想了想,最后做的评价是:“长得有点像我?职高的数学老师。你喜欢这一款?”
“就见?过几面,喜欢也就顶多是‘喜欢吃麦丽素’的那种喜欢。”封梦彤回答。
乔帆只是随便说说:“虽然我?觉得,要是你们?双方你情我?愿,那也算是存在即合理,没必要干涉你们?的婚姻观。但是,我?好歹也是你表妹,从妹妹角度看,还是多少想劝你一句,结婚是一辈子的事,至少找个没那么?容易相看两厌的。”
“我?知道啊。”
“那就好。”
这个话题本该到这里?就结束,封梦彤却?无缘无故继续了下去:“我?知道啊。将来还有更年期,生孩子的话也肯定会有激素失调的时候,可能又丑性格又差。但是,你不觉得所?以才?更难选择喜欢的人吗?万一他那时候嫌你烦怎么?办?万一他的爱消失了怎么?办?这比被?本来就没有感情的人嫌弃要糟多了。我?会受不了的,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爱。”
乔帆望着?她的眼睛,几乎怀疑封梦彤是不是大白天就已经喝醉。
她还在滔滔不绝:“再说了,女人本来就没有男人那么?扛老。你变得老了,丑了,没有激情了,他却?还在年纪正好、正适合骗小姑娘的时候。那该多伤心啊——”
原本抱着?膝盖的乔帆改变坐姿,一语中的地问:“你这是在说谁啊?”
封梦彤瞬间噤声。
良久,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自拟聪明地多活了几年啊,反而没有勇气了。”昔日高高在上的万人迷垂下头,仿佛流星从夜空中划过,伤心又绮丽,她微笑着?说道,“真是丢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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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孟修他继母的电话时,乔帆正在陪小朋友们?上实践课,听说孟修的妹妹在住院,非要她过去才?肯吃饭,不然就要继续绝食。得到这个消息,她并没有感觉到荣幸,反而很想隔空下跪给小女生磕个响头,问问“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让你这么?抬举我?,我?改还不行吗”。
这次不是孟修工作的医院,而是孟修他爸爸所?经营的那间。贝丽平提前发了个微信,说是她也去探视,乔帆刚好跟贝丽平汇报一下更换热水器的事。
贝丽平是个再好说话不过的房东,还抽时间跟她说说好笑的八卦。
据说,一开始,孟修的妹妹不知道乔帆的名字,所?以只说想见?“哥哥的女朋友”。
结果赵直敏不知从哪听到的消息,拎了个果篮就去了。
小女生不愧是孟修的妹妹,身体?里?有和孟修同种DNA的搞不好都不是一般人,两三天没吃饭了,还有力气把□□脚相加撵出去。小太妹可太擅长这种事了,几句国骂惊天动地变着?法骂出花来。
乔帆有点尴尬。
虽然没能亲眼目睹,但稍微回忆一下自己中学时的架势,大概是能猜到的。
她读职高的时候,高一年级有个家伙在猴子称大王。那人初中是他们?学校的踢馆常客,日常被?修理得抬不起头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到后来孟修一看到他就笑,恶趣味地挖苦说:“赵强子,你是不是暗恋我??”语毕还要张开外套,一副投怀送抱的姿态,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把对方恶心得不行。
升学后乔帆落单,那家伙和她频频碰面,黑历史大概总要反复在脑海里?流淌而过。于是,乔帆才?入学不久,他就找上来单挑。男女体?力差异无法忽略,乔帆才?没傻到真的答应,当场破口大骂,骂得他狗血淋头,再也没脸提这事。
面对贝丽平,她战战兢兢地多问了一句:“所?以孟修他妹妹到底生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