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前一后去上工的顾清昀和叶小晚,两人之间隔了一道银河,相看两厌地走着。
坐在大队办等着的李保福,看着一大早就老实过来的俩人,满意地点点头,略带夸奖地说,“嗯,不错,有点庄稼人的勤劳模样。”
他站起身,领着俩人往外边走边道,“你们时候赶得不错,如今冬天农闲,地里的庄稼活不多,只干上午半天,今天上午你们俩就跟着其他人一块锄草,中午我来验收。”
紧紧跟在李保福身后竖起耳朵听的叶小晚,闻言一顿,诧异地抬起头望向他,微微忐忑:就这……还要验收?
带着俩人很快来到两块无人田地的李保福,指了指不远处,粗犷着大嗓门交代说,“去那儿领两把锄头,锄草的时候顺便松松土,跟着其他人一起干,有事到前头地里找我。”
说完,李保福不带留恋地转身离开,一点不给二人说话的机会。
“……”叶小晚手足无措地看着李保福离去的身影,还未喊出口的话,瞬间消散在了喉咙里。
她低头瞅了眼有高有矮的一田杂草,心累地挠挠头:这雷厉风行的,也没说教教他们,或说个验收标准呐。
站在一旁的顾清昀,低眸随意一看左右,抬起脚步,往李保福指着地方走去。
叶小晚一瞧,眼里一急,赶紧迈动脚步,从顾清昀身侧一蹿,抢在他前头到了地方,然后……纠结地看着一地的农具,无从下手。
不急不缓走到农具堆的顾清昀,一眼就看到了那拿起锄头,摇摇头放下,掂量起铁锹,撇撇嘴不满意,又拿起三齿耙,点点头不错的女人。
眼底全是嫌弃的顾清昀:……
他径直走到被叶小晚扔下的锄头前拿起,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感觉自己貌似被鄙夷了的叶小晚,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三尺耙,又瞅了瞅远处有些人手里的锄头:“……”
哼,这个轻,能让她事半功倍!
扛着个三齿铁耙的叶小晚,气势如虹地回到地里,路过已经开干的顾清昀身边时,斜眼瞅着他那略显熟练的锄地动作,鼻子一翘,随即开始气壮山河的比拼。
勤勤恳恳干了还不到半个小时,用力过猛的叶小晚,扶起那一干活就酸的小腰,撇眼瞄着明显比她超出一大截的顾清昀,不服气地揉了揉自己又酸又痛的手,突然疼得抽了一口凉气。
她一把扔下靠在身上不得劲的三尺耙,赶忙低下头看了看,霎时被骇了一跳。
嘶,怎么那么多的血泡!
叶小晚捧着两只此刻才察觉到疼痛的伤手,左右扫了几眼,径直走到田埂边一屁股坐下,欲哭无泪地轻轻碰了碰手上那触目惊心的大血泡,心酸不已。
呜呜呜……这个身体太娇弱了,干不得活,一会儿检查,她该怎么办?
直起腰准备歇口气的顾清昀,放下手里的锄头,又将手上的布条重新缠好,余光一扫,忽然发现自己斜侧磨洋工的人消失不见了。
他身子一怔,立即回过头,不出所料地看到了那坐在地里,捧着一双小手左看右看,一脸哀怨的叶小晚。
嗤鼻不已的顾清昀,嘴角嘲讽一勾,讥笑着转过身,继续锄起脚下的草。
不知道顾清昀刚刚嘲笑了自己的叶小晚,心痛地吹了吹那隆起的大小血泡,抬起眼眸,沮丧地望了望那被她扔到地上的大齿耙,以及那地里根本就没锄去多少的草,苦恼地侧过身,打算眼不见为净。
……
时间一晃而过,一个上午过去,暖意融融的太阳已悄然偏向正中。
说话算数的李保福,两手附在身后,迈着大步,从远处一步一步沉稳走来。
干两下歇三下的叶小晚,有气无力地举起齿耙锄着地,让到了跟前的李保福,皱眉不已。
他一看地里那根本就没少的杂草,气得呛咳一声,压着心底的怒火,沉声吩咐道,“丫头留下,小子回去。”
叶小晚心里陡然一慌,不安地看了眼潇洒离去的顾清昀,紧张地晾起自己那满手的血泡,故意在李保福眼前晃了晃,心虚问道,“大队长,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像是没看见那满手血泡的李保福,黑着一张脸,想要爆粗大骂,却又猛然察觉眼前是个娇滴滴的女娃。
他深吸口气,缓了缓怒火,厉声说道,“丫头,我们乡下不是给你享受的地方,你既然来下乡知青,就给我摆出点劳作的样子,不要懒懒散散,我李保福最看不得这样的人。你等会儿把……唉,算了,念你第一次做农活,不会很正常,今天先回去,明天好好跟人学。”
说完,李保福带着满心宣泄不出的怒气,埋头向前,气息沉沉地大步离开。
被训了一通的叶小晚,可怜兮兮地凝视着李保福生气离去的背影,瘪瘪嘴瞧了瞧自己负伤的手,在心底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