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乘风13岁时,小学刚毕业的那年暑假。
离婚官司打完。许乘风的抚养权归给许南川。准确来说,是许乘风选择了他爹。许南川是被迫接受的这个便宜儿子。
回到家,许南川坐在沙发上,跟站着的许乘风眼睛平视,眼神里淡得没什么浓烈的感情,“以后我跟你还是住在这个房子。你妈妈住到她自己的新房子里。你想去你妈妈那和刘管家打声招呼随时都可以去。”
许乘风心慵意懒,眯着眼看他的亲爹:“哦。”
许南川马上还要去上班,他潦草地解决自己的儿子在父母离婚后的心理创伤问题:“有什么想买的,想要的没有?”
许乘风跟他对面对坐着,脚趾踩在茶几上,他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不以为意地提要求:“那你脱个衣服。”
许南川漠然:“我还要上班。”
许乘风从口袋里摸出一条口香糖,把许南川的话当空气,随意地嚼:“全脱了。”
如果不是做过亲子鉴定,许南川很难不怀疑这个目中无人神经质质的儿子是他的亲骨肉。在教养这方面上,许南川和他的儿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许南川教养极好,他保养得也年轻,将近四十岁了一点也没发福,身高腿长,精英企业家的气场全开。跟许乘风吊儿郎当纨绔子弟的模样天差地别。
许南川耐着性子:“说人话。”
许乘风幼稚地吹了个泡泡,舌尖往上一顶,又将口香糖卷进嘴里:“我想研究人体跟人体每个器官之间的差异。”
许南川:“都是男的。脱光了都一样。你整天就好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么!你爹我这个时候早就开始看初中的课本了。”
许乘风听若未闻,眼神毫不掩饰,看向许南川的裆。
他好奇许南川的那个地方。毕竟跟自己的还是有点差别的。
依照许乘风的性子,不给许乘风解决方案,许南川今天就休想安生,除非把自己的衣服全部扒了。他淡淡道:“我给你找个同龄的陪读。”
许乘风交叠上双腿,闭上眼:“哦。能脱衣服给我看么?”
许南川答非所问:“你这个年纪该有个伙伴。你们可以一起讨论学习你想知道的东西。”
许乘风:“学校里有。狐朋狗友我一个电话能从我家门口排到学校门口。”
“你到底想怎样?”
许乘风掀开眼皮,懒散散地提要求——
“找个能打架的。”
“然后长得要好看。不能比我好看的。”
“能保密的。”
“能24小时满足我所有一切要求的。”
“伺候我一块洗澡睡觉写作业。”
“还能供我研究的。跟我一样大,发育也跟我差不多的,能到时候让我研究研究发育期青少年的生理变化的。”
“我问什么问题都能答上来的。”
“永远只属于我的。只听我的。我和你意见不同的时候,也只听我的。”
许南川觉得他公司那些人说的挺对。
他儿子真的有病。精神上有病。
走转出门打个车直接送他去七院(精神病院)可能要比找到这么个人更容易。
但许南川的脾气已经练出来了。他竟然还能平常心地问:“你都想问他些什么?”
许乘风大言不惭:“不知道。问问他看没看过女孩子裙底,问问他晚上的时候有没有b起,会不会y,不过这个到时候他跟我睡一起我自己观察也可以的,问问他嗯……喜不喜欢自己摸下边,我小时候不经常喜欢边摸边吸手指么——”
“许——乘——风!”
但许南川最后没有发脾气。他握紧了拳头深呼吸,想象着自己变身成一道X光似的,能透过许乘风的皮肤组织,五官毛发,看清许乘风这个不似地球人的大脑组织。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强制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尽管许乘风每天打扮得花里胡哨,等同异类,但仔细看,还是能分辨得出,他那眉眼之间的寡淡,仿佛是一笔笔摹着远山远水勾勒出来的水墨画似的,分外得不近人情。隐隐有几分宋织的模样。
他太孤单了。从小到大。
没人陪着他说这些事情。
许南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