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巍然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好端端的,回去做什么?这十天半个月,年年谁照顾?我妈最近腰间盘突出,我爸的身子也不舒服,咽炎又犯了,你走了谁照顾他们?”
“当然是保姆啊,霍家还缺这么点钱吗?”姜越鲤睁大眼睛,一脸无辜。
霍巍然烦躁地撇了撇嘴:“保姆那些拿工资的人做点粗活还好,我爸妈年龄大了,年年又这么小,习惯了你来陪他们。”
“那你做什么呢?”姜越鲤面无表情地问道:“这是你的亲生父母,你的亲生儿子。整整七年,你陪他们的日子两只手都数得清。而我却不能回去看看生我养我宠我二十几年的双亲?”
“姜越鲤!”霍巍然似是被戳到了痛处,脸色涨红地怒吼道:“你和年年这些年来不是我在养?你知道我每天在公司有多忙,有多少会议有多少合同要签?”
姜越鲤冷嗤一声:“谁稀罕靠你养?每日在家累死累活地照顾人,还不如出去上班,偏偏在你的口中我却得不到一点应有的尊重,被你理所当然地当成一个靠你养的米虫。我是常春藤金融系高材生,当年若不是为了你一句话成了家庭主妇,你觉得我现在一个月赚不到三十万?”
她冷哼一声,直接摔门而出,赶飞机去了。
霍巍然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姜越鲤这个向来唯他是尊的女,人竟然也有对他横眉冷对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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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来啦,”姜母听见不停的门铃声,用毛巾粗略地擦了擦手上的油,一只手还拿着锅铲,慌急地打开门,看见门外那人后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就忍不住眼睛一湿,抖着声音轻声唤道:“越鲤?你怎么,怎么突然回来啦?”
她远嫁不过七年啊,原来风韵犹存的姜母便老了好多,脸上的褶皱竟然已经数不清,就像千年古木,遭风雨剥蚀。
姜越鲤喉头一酸,忍住心底酸涩惭愧的情绪,柔声道:“妈,今年我过年都没回来看您二老,这不想补上吗?”
“你这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不是说那段日子你婆婆身体不太舒坦吗,爸妈不怪你。”姜母慈祥地笑笑,话音未落,姜父像是听见了说话声,手里抓着几枚象棋便一脸急切地从书房冲了出来,又惊又喜地愣在原地“越鲤,你怎么回来了?”
姜越鲤看着父亲刺眼的华发,颜色就像是那冬天才能见到的檐上落白,令她的心头一痛:“爸,你怎么长了这么多白发?”
姜父呵呵一笑,连声道::“越鲤快坐,怎么不把年年那小家伙一起带来,给外公瞅瞅?”他问都没有过问霍巍然,因为这整整七年,霍巍然以事务繁忙为由头,一次都没来拜访过名义上的老丈人和丈母娘。
“爸,都快饭点了,你还出门干嘛?”姜越鲤奇道,看向正在换鞋的姜父。
“越鲤不是最喜欢吃城南的剁椒鱼头和老李家的白斩鸡吗?爸爸这就去给你买。”
这一瞬,她的胸口瞬间像是被揪紧,纤长地拉扯着疼。乔昭不仅仅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也继承了她的执念和恨意,身上甚至还有原主残留的几分意识,不时地会控制不住地出现几分剧烈的情绪波动。
从乔昭从进入任务的那一瞬间,便要恨她所恨,爱她所爱,活成姜越鲤本人。
她鼻子一痒,吸了吸鼻子,勉强扬起一个笑意:“谢谢爸爸。”这么多年来,只有他们还记得自己爱吃爱喝什么,不论自己身为人媳还是身为人母多年,在爸爸妈妈的眼里,却永远都是值得溺爱的小公主。
姜越鲤,这名字深深包裹着父母对她的期望与爱意,希望她鲤跃龙门,从此云程发轫,干霄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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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吃完饭后,姜越鲤正极其自然地准备去洗碗,却被姜母急忙按下:“坐这么远的飞机辛苦了,去睡觉吧宝,妈洗就行。”
姜越鲤失笑:“那我去买菜吧?我现在可不是小时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了,晚上让您二老尝尝我的手艺。”在霍家当了这么多年理所当然的保姆,娘家却是把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娇宠养大。
刚出门没多久,姜越鲤看着从前的故乡变化如此巨大不禁面露神色,打消了叫车的念头,准备步行几条街,离家不远,转过两个街角便是她的母校S市一中,穿着蓝白校服的高中生朝气蓬勃地陆续跟她擦肩而过,打闹声不绝,令她不禁想起自己从前的抱负理想,面色不由得变得微微失落起来。
“越鲤?你是,姜越鲤吗?”
一道低沉的男声惊疑不定地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