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光执意欲再进一尺,却被银辉挡下寸步难行。
眼看赤光消散之际,姜秋若冷笑,默念剑诀正要再全力一击,便看月明剑突而化开两道巨大的冰雪剑影,蓝白光烬从剑徐徐飞落,星星点点四处飞舞,像极夏夜的萤火虫。
看呆了众人,也看呆了姜秋若。
便连台上的杨轶声都霍然站起。
这是霜雪剑意最后一招——雪影剑。
但这一招,普通修为的弟子可用不出来,就算勉强用出来,也绝不会有如此震撼的剑影。
杨轶声金丹中后期时,才打出如她这般的雪影剑。
冰雪剑影凝聚千年冰寒之气,光是靠近一步,就非常人所能忍受的冰寒苦痛,这些冰寒之气会慎入人的五脏六腑,寒气生长,由内而外将人冻成冰雕。
那道冰雪剑影,蓦然从天携卷万钧杀意砸落,笔直朝姜秋若砸去。
姜秋若必成肉泥。
人命危急,杨轶声惊呼道:“非晴,住手!”
在众人看得心惊肉跳之际,仿佛故意戏弄姜秋若,雪影剑赫然贴着她的额,定在她的头上。剑影从中间自下缓缓裂开,碎成千万块冰蓝的光烬。
一片哗然。
沉默寡言的方禹信也站起来,震惊道:“收放自如……杨掌门,你徒儿真的只有筑基后期?”
杨轶声本来十分确定,现下震惊不已,心头也有些怀疑。
他与洛雨书相视一眼,彼此相对无言。
寒山派自创派以来,从没出过这么聪慧的人。将霁非晴放在整个三界,恐怕同辈中绝无敌手。
姜秋若张了张苍白的唇,讷讷道:“秋若对大师姐钦佩不已。”她张开腿欲下擂台,却抬不起一点力气,姜秋若缓过神来,背上已是冷汗淋漓。
萧盈仙见状上来扶她下去,二人离去前,深深凝望白衫执剑,仿佛立于漫天星光的人,眼中全是仰慕。
杨铮尚未回神,直至霁非晴走至身侧,方才傻傻道:“师妹,你、你真是筑基?”
霁非晴微笑,突然倾身附在杨铮耳边一本正经道:“非我实力多高,只怪他们疏于练功。”
她这话委实狂傲。
杨铮一怔,却见霁非晴眉目含笑,显然只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
霁非晴寻一处僻静地坐下,杨铮如影随形,惭愧道:“我打出来的雪影剑却没有师妹一半好……”
霁非晴倚树阖目,暖阳温柔洒在她洁白侧脸,杨铮恍然觉她唇色较平日稍白,但他又看不出异样,不放心问:“师妹,怎么今日气色差了些,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霁非晴忍住浑身飘然感,低声道:“无妨,只是乏了,休息会就好。”
杨铮接下来还有几场比试,等这几场结束,就剩他和霁非晴争夺头筹。他温声让霁非晴好好休息,自己急忙赶去擂台。
霁非晴头昏昏沉沉,方才与姜秋若比试,若不是她头昏眼花,脚下如踩云端,观姜秋若剑势破绽不必废时太久。
她摸了摸额头,是有些烫。
应是昨日在灵墟待太久,那儿天寒地冻,冷风吹得她头疼,半夜就觉头痛欲裂。
霁非晴很少生病,以前即便感染风寒,爹娘也在身边寸步不离的照顾她。
休息几日就好了吧。
霁非晴没睁开眼,也没发现有人在远处的柳树下望着自己。
宁衡舟脚步轻抬,似想过来。
片刻又收回去,就在原地望她。
她方才风姿在宁衡舟心中掀起一道狂潮,卷起他翻涌激荡的心绪,连眼睛黏在她身上,一点都挪不开了。但他勉强压下心绪,不敢在此时去打扰她。
雪未停歇,最后一丝光散去,灰蒙蒙的苍穹阴沉沉压在头顶。
寒风刺骨,遍体生寒。
这风比深冬还冷。
不少人冷得瑟瑟发抖,跑回去拿了暖炉,加了棉衣。霁非晴似乎睡着了,还坐在原地一动未动。
簌簌飘雪落至墨发,她的白衣也叠了层薄雪。
宁衡舟胸口莫名一揪,转身往翠倚峰跑去。他跑回听雨阁取了暖炉,怕霁非晴不够暖,又把棉服也拿上。
但他突然想起,那件厚棉衣上破了个洞,他窘迫的把棉衣放下。
雪天山路湿滑,宁衡舟自己冻得瑟瑟发抖,呼出一口热气在冻红的手上,将暖炉抱的紧些。
他跑的快了些,踩在石阶上的脚一滑,身子重重栽倒在石台上,暖炉也从石台咕噜咕噜滚下山崖。
宁衡舟一惊,不顾手肘处火辣辣的疼,几步想探过去,但他想站起来,却半天都直不起身子。
他的暖炉没了。
宁衡舟垂头丧气坐着休息一会,再慢慢的爬起来,他愤闷拍去身上的雪水,忍住浑身痛意下山回问剑广场。
此时已过了三刻钟。
霁非晴不在方才的地方。
宁衡舟吸了吸鼻涕,见四号擂台里里外外水泄不通,走过去果然看见杨铮与霁非晴在擂台上。
比试还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