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香楼,南宫煦夜是接近傍晚才去的。
平日里十分热闹的倌楼今日也不冷清,大堂里满座的客人举杯谈笑,舞榭上两位青衣男子舞剑助兴,柔弱之中又带了些江湖情侠,座下刚喝了几杯就的客人伸出指头指向舞榭,醉言醉语道:“本大爷今日把他们俩都包了,谁也别跟老子抢!”
声音淹没在一片嘲笑声里。
南宫煦夜喜欢从后门进去,倒不是因为怕被人说闲话。而是前庭大多是过来寻花问柳的,抹了脂粉的小倌也学着妓楼里的女子娇着嗓子拉客,这样的氛围他不喜欢。所以,每一次过来便由后门进,避开前厅的嘈杂。
越过后院,便直上璃香楼二楼的天子一号房,正是雪砚公子的寝房。
青竹在门口等得焦急,生怕熙阳王不来了。
等见到了南宫煦夜的身影,才放下心中的一块石头,连忙上前去请,“王爷,公子就在房里。”
还是那间房,这间房的摆设南宫煦夜都记得清清楚楚,即便这半年来,只是十几日前来过那一次。
平日里笑得十分柔美的男子确实是病了,一张好看的脸蛋显得几分苍白,原本削尖的下巴变得更尖,瘦了许多。
见到南宫煦夜时,他唇角噙着笑,低低唤他一声,“王爷。”
南宫煦夜过去坐在床沿,看着躺在床上的他,有些心疼道:“怎的病成这样。”
雪砚脸上依旧是浅浅的笑,在南宫煦夜面前他从来都是笑着的,“人活在这世上,必有八苦,病乃其一,避不开,躲不得。”
心中也晓得人生八苦,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南宫煦夜长叹一声,“大夫怎么说?”
答话的是身后的青竹,“大夫说这病是日积月累留下来的,需要调理一段时间。”
“那可有开调理的药?”
“有,不过公子没喝。”
南宫煦夜又将视线移到学养深厚身上,“怎的没喝药?”
雪砚脸上却是淡然,“前几次还喝了的,只是喝了没见好,便不喝了。”
南宫煦夜蹙着眉,“不喝药又怎会好。”
而后,青竹十分麻利地去将煎好的药端来,对着雪砚说:“公子,这药你还是喝一些罢,说不定多喝几次便好了呢。”
南宫煦夜偏头看着青竹,而后将她手里的碗接过来,持起汤勺调了调,道:“既然病了,不喝药也是不行的,你先喝下这碗药,若是还不见好,便再请别的大夫过来看看。”
雪砚看着南宫煦夜,抿唇点了点头。
南宫煦夜一手端着碗,一手将他扶起靠在床头,持起汤勺就要喂他喝药,雪砚却道:“王爷,还是雪砚自己来罢。”
说着,便接过了碗,皱着眉头将药汁喝尽。
青竹立即过来接过空碗,而后递给他一张手帕,给他擦嘴。
南宫煦夜再说,“明日本王让同济馆里的大夫过来给你看看,若是再不行,就试试别的办法。”
雪砚抿着唇,看着南宫煦夜的眸子泛着秋水,“多谢王爷如此挂心。”
青竹却在一旁道:“王爷,请恕民女直言。”
南宫煦夜偏头侧耳,听着这丫鬟要说什么。青竹说:“公子的病是在这璃香楼日积月累下来的,若是一直留在这楼子里治病,怕是一辈子也治不好。在这京城之中,公子又只有这璃香楼可以落脚,这……”
雪砚打断青竹的话,“青竹,这没你的事了,下去罢。”
“公子……”
南宫煦夜闻言便明了,“既然如此,那便过来本王府中养病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