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熙被朱见鹿扯着跑了几步,少女就主动放开他了。
就在郭文熙奇怪的时候,朱见鹿已经十分不见外的询问:“郭家这种情况,以后肯定没收入了,你以后怎么办啊?”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呢。就算能考上,这一个月你没吃没喝的,而且到时候还得买车票、准备行李什么的,处处都花钱。”
她对我的态度过于友好了,友好里甚至还夹杂了一点同情,好像知道“我”是个小可怜似的。
郭文熙分析着身旁的少女,顺着她的意思卖惨:“吃喝不用担心,过去我饿的受不了,也是要么去菜市场捡一些别人不要的菜,要么去几里外地田地挖野菜。总归饿不死的。”
朱见鹿果然露出一副“这也太惨了吧”的了然神色。
她真的知道“我”,至少清楚我上辈子的经历。
有个人对自己心生怜惜是很奇特的体验,尤其这个人对他全然陌生,所以那些多余的善意也就显得分外的珍贵。
——虽然来得太轻而易举,证明她愿意对很多人播撒善意。
郭文熙不想再逗朱见鹿了,主动解释:“我大概不会在一高念到高中毕业了。我要去找我的亲生父母了,你……”
你知道不不知道“朱见鹿”也不是朱荣和石秀芬的亲生女儿呢?
不知道为什么,郭文熙突然想独自享受少女的特别,不愿意解开他猜出她不是这个时代人的秘密。
他口中的话音一变,转而道:“昨天在派出所,郭家说了我不能顶罪没用,我亲生父母在附近牛棚。警队队长答应帮我找到亲生父母,以后我就跟着他们过。村子里也有高考考点,我大概在那里考。”
郭文熙笑着把话题丢回朱见鹿身上:“你有想去的大学吗?你想学什么专业啊?”
如果是“朱见鹿”原主,那肯定就不用考虑“念北大还是念清华”,直接想是“蓝翔还是新东方”。
但朱见鹿因为昨天迅速看了一遍教材,已经不把高考的难度看在眼里,随口说:“学什么以后能去博物馆工作啊?最好是跟修复丝织品或者古代服饰相关的专业。”
她回答完,自己先不好意思的笑了:“不,我还是考虑英语系还是历史系吧。你呢?”
“我想去首都,学什么都可以。”郭文熙跟着笑了,“希望以后还能做同学。”
两人相携进了校门,郭文熙立刻加快脚步,自然而然的把朱见鹿落在身后,大步往教室里走。
等她来到教室,连找位置的过程都剩了,直接坐在郭文熙身边,桌堂里塞着郭文熙写好的作业。
“谢谢你。”朱见鹿用只有两人能到的声音致谢,飞快抄好作业,把课本还给郭文熙。
她披着郭文熙的陈旧的外衣,果然一整天都没引来老师们的关注。
等到晚上下课,朱见鹿跟郭文熙一前一后走出学校,没等她找到机会给郭文熙提供晚餐,前来接女儿的朱荣已经着急的把朱见鹿叫走了。
朱见鹿坐在朱荣的自行车后座,不放心的回头望了郭文熙一眼。
郭文熙视线没有放在朱见鹿身上,但余光却将她被人接走的全过程收入眼中。
“果然很讨人喜欢,以前朱主任哪亲自接过孩子。”郭文熙无声的笑了一下。
郭文熙什么都没买,直接回家,整个过程就像是接受了自己没有钱财就应该老老实实饿死在家中。
跟着他的两道人影一直到郭文熙回到家,终于离开。
郭文熙站在房间里,小心翼翼的从窗帘往外看,等到人影消失,总算放下心。
他来到厨房,对着搜走金条后空荡荡的酸菜缸蹲下,一双手大缸细细抚摸,终于找到曾经砸破又修补好的缺口。
郭文熙果断的抓着石块,再次敲开裂口。
被鞠上去的瓷片完整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古怪又沉闷的声响。
郭文熙捡起偌大的一块瓷片,忽然笑了。
金子果然在里面。
郭大牛在钢铁厂工作,能接触到高温冶炼的工具。
他当初得到两根金条后,立刻找机会,把两根金条融了,其中一根重新打成两个小金条,另一个跟裹在瓷片中,贴到咸菜缸上。
这样,万一被人发现秘密,既能上交出“两根金条”,还可以自家保存一份。
这个秘密,一直到他上辈子被郭晖害死前,躺在病床上,郭晖亲自告诉他的。
这辈子,他不会给郭家留下一分钱了,属于他的,他全部都要带走。
郭文熙把虽然反复磕在地面上敲打,没多一会就把金子完全剥离。
他拿着这一厚片的黄金,想了想,用菜刀劈下约莫金戒指的份量揣在兜里,剩余的拧成一块,塞进装铅笔头的布袋子里,背着只装了一本书和这个笔袋的书包在天黑后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