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神秘老者
从京城赶往无忧宫,又从无忧宫赶来明华剑派,现在又要从明华剑派去往安定郡,连日来的奔波与劳累被莫凌和秦钰压住，这些疲乏却从不曾消失。
白日赶路的时候不觉有什么，每每到了夜间,两个人一同躺在简易的毯子上之后,那种疲累便会不自觉地涌现出来。夜间风寒，荒郊野地的条件实在简陋，两个人便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秦钰生来就有些体寒，又修习了无霜剑法,在这样的寒夜中,她双手冰凉，碰一下,似乎要凉到骨子里去。莫凌不小心碰到了，顿时心疼不已，把秦钰的手紧紧攥在自己手中，想要为她取暖。
莫凌的手则要温暖得多,秦钰被抓住手，一时有些慌乱,用力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因为她觉得莫凌手上的温度不仅能暖自己的手，更要直接传到自己心里去。
“别动,我帮你捂一会儿！”莫凌的声音在这黑夜中显得格外低,又格外清晰。
“不凉吗？”秦钰听完,倒是没有再执着地要将自己的手抽回去。
“当然不，你的手对我来说不凉，况且我已经习惯了。”莫凌说的习惯，是因为她曾经和秦钰一样。
“那你那个时候都怎么样？”秦钰突然开始吃莫名其妙的飞醋，“是不是都是沈御天帮你捂手？”
“当然不是，在想什么呢小丫头？”莫凌忍不住笑出了声，“其实回忆起来，我跟沈御天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很多时候我们都只是战友，为了一个所谓共同的目的去奋斗而已。”
秦钰疑惑道：“那你每到冬日都会这么冻着吗？”看来手冷的滋味也不好受，尤其是当你的内力所属阴寒，那种从内至外散发的阴冷真叫人承受不住。
“当然不会，我又不像你似的这么傻！”莫凌说之前还不忘笑话秦钰一句，也就秦钰脾气好，不然肯定不想搭理她！“我当初也是像你那么大的时候离开的无忧宫，只是那个时候我对无忧宫和师父的境况一无所知，离开无忧宫不久之后，便传出了师父出事的消息，我回到无忧宫处理了师父的后事，又离开了无忧宫继续行走江湖。行走江湖数年，也见识了不少的武功心法，挑拣了一些适合我的修炼，最后体寒之症不药而愈。”回忆起当初秦落雪出事，莫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这样平静，大概是因为这一世所有的悲剧都还没有造成，师父也还好好地在自己身边的缘故吧。
虽然她没有表现出多么伤心，可秦钰还是抽回了自己的手，趁着她不注意将她抱在了自己怀中，圈了起来：“当初的事已经过去了，师父还好好地在我们身边。现在蛊王已经在我们手中了，君上不可能再控制师父，师父一定不会有事。”
“对的，我也相信师父不会有事，但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霈妋。”
......
安定郡。
霈妋的确一直躲在安定郡，这里虽然离着京城不远，可因为当今君上的不作为，导致这里成了江湖人的聚集地。每一日都有数不清楚的江湖人来来往往，这些江湖人形态各异，有独臂大侠，也有独眼大怪，穿着暴露的，全身蒙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之百态，数不尽数。霈妋之所以选择这里，就是因为即便她整日遮面，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也没有人会怀疑她的身份。
“姑娘要来点儿什么？”这一日，霈妋来到一家茶楼，坐在一张桌子旁。她住在附近的一家客栈养伤已经很久了，现在伤养得差不多了，她便来了这家茶楼。其实霈妋来茶楼并非为了喝茶听说书，只是因为她听说中原人打探消息最快的地方就是青楼茶馆，青楼那地方不好去，茶馆总归是要来一趟的。
当初莫凌不肯帮助霈妋刺杀君上，却甘愿冒着风险救下她一命，她现在除了想要报仇之外，还在担心莫凌的安危。万一要是她假死的事被君上发现了，那莫凌肯定也难逃一死。
“一壶茶就好。”一道粗粝的声音从面纱之下传来。
“好嘞！”这店小二见的人多了，听到她这样的音色也不觉得有什么，“姑娘稍候一会儿。”
过了片刻，小二便端了一壶茶上来：“姑娘慢用！”
“等一等！”霈妋将人叫停，“今日茶楼的人怎地这般少？是先生讲的故事太过无趣？”
“当然不是了，只是现在已经到了深秋，冬日越来越近了，往京城方向去的侠士越来越少，经过安定郡的人也少了许多。姑娘是头一回来安定郡吧，往年开春的时候，我们茶楼的生意红火得不行，要是不提前来占个地方，恐怕都找不到一个座位。”
“原来如此，多谢小二哥提醒！”霈妋其实已经生出了想要离开的打算，她来此不为喝茶，只为探听消息，若少了江湖上那些三教九流之人，何谈什么探听消息？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想另外的办法去打探消息。
在桌子上放下了一块碎银子，霈妋就要离开。只是她刚站起来，便有一位老者坐在了她旁边，说：“姑娘且留步，既然来了，何不听听孟先生讲的故事？孟先生可是安定郡最有名的说书先生。”
霈妋的脚步顿了一顿，开口的时候声音依旧粗哑：“我不想听。”
“姑娘真的不想听？”老者突然将壶中茶水倒了一些出来，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字，“难道这个消息，姑娘也不想听？”
霈妋脸色一变，幸好她以纱遮面，倒不曾有人看得出来。她又慢慢地坐回自己的座位，问：“你是何人？你知道我是谁？”
老者慢悠悠地端起一杯茶，细细品味完才不慌不忙地说：“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可以说，这世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真是好大的口气！”霈妋冷笑一声，端起桌上的茶杯也是一饮而尽，“那你倒是说说，关于这个人，你都知道些什么？我倒要看看，你所说的，到底是不是我想听的。”
“这里人多口杂，哪里是说话的好地方？”老者却不打算直接言明，吊足了霈妋的胃口，“你要是真想知道，就先好好听完孟先生讲的故事，剩下的我肯定知无不言。”
霈妋也是一个急脾气，她根本不信这半路冒出来的人，又要站起来走人：“我没有那么多耐心，去跟你玩这种文字游戏，你爱说不说，总之消息既然能够传出来，那我肯定能够打听到。”
“呵——”那老者轻笑了一声，“还真是个急脾气啊，难怪你当初刺杀那一位会失败了！”“刺杀”两个字，老者把声音压在了最低，可霈妋还是听到了。
加上刚才老者用茶水写在桌面上的那个“王”字，霈妋可以肯定地是老者知道她曾刺杀狗皇帝的事，看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并没有骗自己。霈妋只好静下心来，坐在原处。台上的说书人孟先生已经说到了最精彩的地方，台下的听众时不时拍掌喝彩，只是这些热闹都是别人的，与霈妋丁点儿关系都没有。她现在一心只想知道关于狗皇帝的事，哪里听得进去故事？
老者侧目看了霈妋一眼，暗自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不行啊，心中只要有一点儿小事就毛毛躁躁，哪里是能成大事之人？
一个时辰过后，台上的孟先生终于讲完了一场，随着“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这句话响起来，台下喝彩交谈的声音渐渐散去，不多时，茶楼里竟只剩下了霈妋和老者两个人。真是应了那一句“人走茶凉”之语。
“现在总算清静了吧，你有什么话还不讲出来？”一个时辰，霈妋的耐性也渐渐告罄，若非急切地想要知道狗皇帝的消息，她早就在这里待不下去。
老者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你当初刺杀不成，反而连累了别人，有人为了救你，也成了那一位的眼中钉肉中刺。”
知道他说的是莫凌，霈妋急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她被狗......抓起来了？”
“你当人人都像你一样蠢笨不成？”老者还记得那一夜，他在皇城之外见到的令人惊艳的轻功，可惜了，若不是那人实在不好控制，其实她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霈妋一时语塞，她虽然气愤，却并没有办法反驳，当初的确是她太冲动，才会差点儿害死自己也连累莫凌。好在，听老者的语气，莫凌似乎并没有出事。“她没事就好，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是我跟狗......这是我跟那一位的恩怨，以后我会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