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今日别君去
既然说了开头,莫染华就打算把他们和君上的关系都告诉两个孩子。否则凭她们左听一句右听一句去猜测,还不知道会把事情想成什么样子。
原来在几百年前,明华剑派和无忧宫的开山祖师便是皇室投放在江湖中的棋子。在皇室暗中的帮助下，明华剑派和无忧宫的势力一步一步壮大，终于有了今天的地位。按理来说,得了皇室的帮助反过来效忠皇室是应该的,可皇室把他们当成了皇室的狗，总是操控他们去做一些恶事，更不把他们的命看做是命。几百年来，明华剑派和无忧宫也传承了几十代,可每一任的门主和宫主,都只是君上的傀儡，他们当然会生出不甘心的情绪。奈何君上早早地便用蛊虫控制了他们,他们无论怎么抗争，都不可能摆脱被人当做棋子的命运。
莫染华和秦落雪相交也是一个偶然，那时君上为他们安排了同样一个任务，两个人在一处寒潭同时身受重伤,有了过命的交情，自然是什么话都能说。他们二人互相交了底,越发觉得效力君上不是一件正确的事,他们受人控制也就罢了，绝对不能让明华剑派和无忧宫一直被这么控制。因此他们费尽心血培养自己的下一代继承人,却又早早地让她们离开门派,避免被君上盯上。他们宁愿为此付出生命,也不愿意让莫凌和秦钰再承受这样的命运。
讲完了一个听起来十分不可思议，但仔细一想又那么合情合理的故事，莫染华长叹一口气，说：“你们现在应该明白了吧，所以请一定要好好珍惜你们的生命，因为你们的生命不止是你们的，也承载了我和落雪全部的希望。”
莫凌不明白，也根本不想明白，听起来他们为了不让自己和秦钰重蹈覆辙，可谓是煞费苦心。可上一世她失去过秦师父，这一世她又险些失去莫染华这个父亲，假如真的失去了他们，即便真的摆脱了君上的控制又能怎么样？她前世也没有过成他们期待中的样子不是吗？失去了唯一可以依靠的长者，独自一人在江湖沉浮，累了不能歇，被人欺负了，也找不到能为自己说一句话的人，这难道就是承载了他们希望的活着吗？如果是，那她宁可不要这份所谓的“自由”。
一时感慨颇多，莫凌没有及时回应莫染华的话。反而是秦钰，沉着一张脸，问：“先不说这些，既然君上派人来了明华剑派，那是不是说明他也会派人去无忧宫？”
“有可能会去，不过每一次我与落雪的任务都不一样，这一次明华剑派被要求出兵，至于无忧宫被君上要求做什么，这我就不清楚了。”莫染华实话实说。
秦钰全然没有莫凌想得那么多与复杂，她只知道她的师父一直以来受人胁迫，而今在这样的乱世更不知会被逼迫去做什么，很有可能会丢掉性命，一想到这些，她就恨不得自己插上翅膀能飞到无忧宫去。“我要回无忧宫。”
秦落雪有难，秦钰想要回去是人之常情，莫说是她，就是莫凌也恨不得现在能赶紧回到无忧宫。可是她能走吗？她不能！她而今的身份还是明华剑派的门主，她身上背负着责任，根本不能选择在这种时候离开。她与秦钰又刚刚互通了心意，本是片刻都分不开的时候，可她能拦着秦钰不让她离开吗？不可能的，她还做不到这么冷血无情、忘恩负义。
“好，你是该回去看看。今日天色不早了，再为你准备践行宴已然来不及，我只好以茶代酒，祝你一路顺风！”莫凌先是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不舍已被深深隐藏起来。
秦钰从莫凌手中接过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仰头一饮而尽：“那我先走了！”
“记得路上小心些，我送你下山！”
莫凌和秦钰一道走至明华剑派正门口，再往前一步便是山路，秦钰踏上了这山路，便是真正与莫凌分别之际。山路前，秦钰还是犹豫了，她抬起步子，却迟迟不肯落下去，不过到底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因儿女之情耽误大事，那一步终究还是落了下去。她在山路上走，却始终不肯回头，她知道，莫凌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她怕自己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莫凌眼中的不舍，以及倒映在她眼中的自己的不舍，狠狠心加快了步子，终究是消失在了莫凌眼中。
今日别君去，来年再归，只盼各自安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