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回了回神,从失神中缓了过来,恢复以往的神情出了梅苑。
细细的雨丝缓缓落入地面,滴在了挽月的脸上,她着急的朝里面走去,拿了纸伞和蓑衣替那些好不容易搬出去的书盖着,以防湿了这些好书,到时候自己可就是罪过了。
忙好后,挽月躲在檐下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正欲转身进屋,依稀瞧见远处好像有人奔跑过来,不由的止住了脚步。
那人跑的极快,原本模糊的身形此刻鲜明了起来,他站在西厢房的檐下,抖落着身上的雨水,那人似乎有所察觉,抬眸朝着挽月的方向看来。
挽月轻轻对上其深邃的双眸,淡抿唇瓣,轻轻颔首并不打算多言。
那人倒是微微蹙眉,迈出步走近了来。
挽月只觉得面前的男子生的如此好看,浓眉秀雅,光洁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的俊颜,只是那深邃的眼眸里沾染着冷漠与疏离。
“你是何人?”男子低沉的声音传来。
“奴婢负责这梅苑的洒扫。”
男子瞥了一眼面前的人,肤色暗黄且脸上有着些许褶子,但瞧了眼她露在袖外的柔荑,白嫩无瑕,有些错愕。
“奴婢这脸是得了异症才这样的,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
挽月瞧着他一身华服,想来身份定是尊贵,可万万不能失了礼数。
“你不认得我?”男子不回反问。
挽月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公子,奴婢自入了顾府就分配在了梅苑,平日里也甚少出去,恕奴婢实在不知。”
“我名……”他顿了顿:“唤我苍何便可。”
“苍何护卫?”
男子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你很怕我?”
挽月手忙脚乱的解释着:“不……不是,是奴婢曾听旁人提起过您保护五爷的一些事,觉得您很是英勇,有些钦佩,并无旁的意思。”
男子唔了一声,显然并不想继续聊下去,挽月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眼面前的男子,耳根处微微有些发红。
又觉得这雨一时半会估计也停不了,瞧着他衣服湿透了,壮了壮胆子上前道:“大人,若您不嫌弃就进里屋稍稍休息片刻,想来这雨还有一会才能停,您衣服湿了若是一直穿在身上着了风寒就不好了。”
男子闻言,瞧了眼自己的衣服转眼看着面前的小丫头一脸真切的样子,下意识的点了头随她进去。
走进屋子,环顾了眼四周,整个房间甚是朴素,左手边是檀木长桌,桌上摆着一张藕色的素娟,正前方放着端砚,旁边的笔筒里放着几支毛笔,窗边还放着几株含苞待放的红梅,甚是好看应景。
挽月正想着招待一番,只见男子已经先行一步去了长桌那。
过了会,挽月泡好热茶,只见男子还立在桌前,将茶递了过去:“大人,您的茶。”
男子接过,盯着她伸过来的白嫩手瞧了一眼又瞥了眼她的脸庞,只觉得她的眼睛甚是好看,笑起来的时候仿若灿若星辰,倒叫人忘了她脸上的褶子。
下意识喝了一口却意外的发现味道不错,唇齿间溢出淡淡的梅花香充斥在整个口中。
“是不是很好喝,这是奴婢用院里的梅花烹制的,大人觉得如何?”
男子凝望着面前的小丫头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不自觉的咳了一声:“你懂诗书?”
话题转的太快,叫挽月愣了一会:“啊?我……奴婢只懂一些皮毛。”
“不必拘束。”
挽月愣了会,缓过神来喜笑颜开:“如此,多些大人体谅。”
“可会写些旁的?”
“我比不得大人见多识广,只怕闹了笑话。”
“无妨,索性也是待着,不如找点乐趣。”
挽月咬了咬下唇,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很是认真,引得男子看了好几眼,只见她弯着腰,小脑袋正随着身子动来动去煞是有趣。
“写好啦,大人,您瞧瞧。”
男子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桌台,纸上也跃然而出了几句小诗——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嗯,不错,甚是应景。”
男子倒是诧异她竟懂诗书,寻常的姑娘家识字就已然是不错了,不由得高看了她几分。
“大人,奴婢在您面前卖弄了,还请大人海涵。”说着还鞠了一躬,男子哭笑不得,刹那间觉得她甚是有趣。
“呀!雨停了。”
男子看着她朝窗外伸手的模样,一时有些恍惚:“嗯,如此我这就离开了,今日多些款待。”
“大人不必客气,回去且记着喝杯浓浓的姜茶去去寒气。”
男子颔首,匆匆离去……
挽月目送良久,才缓过神来想着自己还有事做。
一时有些头痛,待所有书全部放回书房以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挽月累到发虚,姿态不雅的坐在木凳上缓着劲。
清晖堂书房。
“爷,这是府里一月来的花销,账本在这!”
顾揽风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放那吧,我过会看。”
苍何见着自家爷一脸疲累:“爷,喝盏茶吧。”
顾揽风看着桌上一套精致的茶具,怔怔出神。
“爷?”苍何轻唤了一声。
顾揽风执起桌上的杯盏喝了一口:“这书房整日里太过暗淡,不如放些花束养养眼。”
苍何心中诧异:什么时候自家爷对着摆设也讲究起来了?
“属下即刻就去告诉听竹,让她安排好。”
“不必这么大阵仗,如今不正是寒梅盛开之季?”
苍何了然,行了礼转身离去。
“等会!”
苍何回眸望向桌前的男人,见他重新拿了账本在手中细看,眉宇间不似刚才的疲态。
“依稀记得梅苑的梅花是府中最好的,便去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