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谋陆将军。
奉命暗杀三殿下的小兵。
武艺高强到以一敌百的刺客。
还有敢拿匕首刺杀自己的小兵!
这一连串的大逆不道的举动,随便拉一条出来,都足够让明诚帝雷霆震怒,他狠狠的拍下桌面,心里又怒又惧,但还是不敢置信。
赢厌就算再不受宠,自己再怎么厌恶看到他那双眼睛。但他总归是大夏国的三皇子,陆放(陆将军)他怎么敢对大夏国的皇子,起了叛逆谋杀之心!
“这不可能,陆将军与……厌儿无仇无怨,怎么可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明诚帝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禁卫,额间青筋暴起,似乎下一秒,就要气得掀案。
连大夏国的皇子都敢动手,他岂不是连自己这个国主都不放在眼里?
禁卫低垂着头,自然无缘看见明诚帝狠厉的怒目,他将手中小兵伏罪认诛的文?书递上?,恭敬道:“据那士兵的口供,这是陆将军亲自下的命令,甚至在前锋营内,陆将军还安排了两名匈奴人当?替死鬼,道此事必定?万无一失,才?让那士兵行动的。”
“那小兵为了证明所言句句属实,他已经指认出,随行的精兵中,还有四人是陆将军安插进?来的人。属下亦一同捉拿审问过了,确定句句属实。”
明诚帝看着上?面画押认罪的文?书,身形猛的踉跄几下,手掌青筋尽显,握得文?书几乎能掐出洞来。
禁卫被明诚帝的粗重喘息吓到,亦隐隐感受到明诚帝的怒火。
遂等?明诚帝平缓下来,才?一咬牙,将那批刺客的身份报上去:“据三殿下探来的消息,那批刺客正是当日救走柳二的人,一直蜗居在悦来茶庄。三殿下查到了刺客的踪迹,正要包围茶庄,那刺客就像是收到了消息,突起刺杀陛下。待属下捉到人后,刺客全部咬破了口中毒囊,自杀身亡了。”
“属下命人翻查了整个茶庄,发现……”
此刻,明诚帝已经被这接踵而来的打?击,气得胸膛起伏,眼冒血丝。
闻言,狠拍着桌边,暴怒道:“说!”
“属下在茶庄中,发现了不少盖着二殿下私印的密函,其中一份烧毁到一半的密函……是二皇子亲笔所写。他早知道皇陵密道一事,才?派死士救下柳二,将之抹杀扫尾。”
禁卫深知事态严重,丝毫不敢有所隐瞒,就将从茶庄收集来的证据,一一呈递上?去。
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密函上赢轲的亲笔字迹,身为他父皇的明诚帝,又怎么会不认得。如果说他在汴京和赢震的相互讦击,都是争权夺利罢了。
那现在养出以一敌百的死士,还光天化日下行刺自己,就是赤.裸.裸的谋逆!
明诚帝身形趔趄,面庞扭曲。那么多孩子里,赢厌最受他厌弃,大皇子赢震背靠皇后外戚,行事暴涙,他也颇有微词。
余下几子还不满十岁。唯独二皇子赢轲相貌堂堂,与他年轻时最为相像,而且敏锐聪慧,行事稳重。
就算是汴京与赢震在大殿对持。也不过赢震捕风捉影的说法,道柳二是赢轲安插到林城的人罢了,并没有实际证据。
要不是两皇子在大殿针锋相对,太过丢人现眼。
赢震又确实和?严伯等?人有关联,赢轲知情不报,那会气得明诚帝将两人软禁汴京,命他们闭门反省。
但内心深处,他还是更看好,更重视赢轲的!
眼前分明闪过一幅,自己在国子监内亲手教育赢轲,赢震围在旁边吵闹,而赢厌则连案牍都没有靠近的画面。令他身形踉跄,拳头握了又松。
直到医童突然慌忙过来,行礼后对明诚帝,急促道:“陛下,大事不好了。三殿下发起了高烧,止不住说起胡话了。”
闻言,明诚帝将密函往禁卫手中一递,慌忙往别院小跑过去。
只见一进?了内室。
那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不断在房中蔓然。
御医指挥着下人,上?前给?三殿下更换湿巾降温,而赢厌似乎陷入了梦魇当?中,满嘴都是细碎不明的胡话,一张久未见阳光的俊脸,苍白得全无血色,隐隐透着死灰。
看不见那双妖治慑人的红瞳。赢厌那集合明诚帝、与宁皇贵妃两人优点的五官,赫然暴露在明诚帝眼前。苍白的肤色下,是明诚帝一样的斜飞入鬓的剑眉,挺拔的鼻梁、与天性带着笑意的薄唇,倒像极了曾经第一美人的宁皇贵妃。
他是有多久,没见过这孩子的脸了?
明诚帝眼眸复杂,半响,才?接过小厮的重新拧干的湿手巾,亲手给?他换上。
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两个从小精心调.教,万般宠爱长大的皇子,竟还比不上?眼前受尽冷眼、厌恶的孩子来的孝顺感恩。
这到底是这权利迷失,还是那两人从小狼子野心,不懂感激!
此刻,高热烧得唇干舌燥,脸颊生出不正常高热红晕的赢厌,胡乱的低声喊道:“母妃……母妃,你在哪……”
这话一出,刺得明诚帝脸色几番变幻,似也想起了,赢厌年幼丧母,甚至连宁皇贵妃病逝,他也没让赢厌看过她最后一面。
直等到宁皇贵妃下葬,他才?心软答应了宁皇贵妃的遗愿,同意放了赢厌出别院读书。而年幼的赢厌,见到他既不行礼也不文?安,第一句就问,母妃她在哪里?
若不是那批语……
明诚帝目中一片晦涩难辨,最后,才?嘶哑着嗓音问御医道:“厌儿,可还有救?”
御医擦了擦额间的冷汗,顶着明诚帝意味不明的目光,不敢一瞬,就将三殿下怕是极难熬不过去的噩耗,婉转告诉明诚帝。
似乎有那么一刹那,明诚帝的目光微震,整个人连精气神都失去了,老了许多。眼中一会溢满后悔愧疚,一会浮现挣扎回避。
最终难堪的一抹脸,吩咐御医需好好照料三殿下,便步伐踉跄、逃似的离开了卧房。
御医看了那么久,都没看出陛下对三殿下,到底是什么态度,这到底是重视呢?还是根本毫不在意?以前二皇子赢轲病了,陛下可是关心得一直追着他问的啊?
但随即,御医就被打脸了。
各种丰厚名贵的吊命药材,不断送到三殿下房外,甚至连陛下跟前的大总管于公公,都亲自过来跟进?三殿下的伤情,重视得不能再重视!
御医才明白过来,怕是陛下已经早已经肯定了三殿下,这是多年冷落惯了,一时做不到过分亲近呢。想到着,御医对三殿下的照料,就越发小心细致,亲自去煎药选药,绝对不能让三殿下在他手上?出事了。
等?其他人都退出,房中只剩下几名侍婢看守后。
许棉棉才?使出了障眼法,掩蔽掉侍婢的五感,摇身一变化形成人,跃到赢厌的床前。
手指在赢厌额间一点,许棉棉气恼的骂道:“还不快起来!”
那轻轻柔柔的一点,立马让少年面上因为高热,而熬得汗湿通红,仿如濒死的假象,都尽数消失了。
虽然肤色看着还是异常虚弱苍白。但好歹,赢厌有力?气睁开了双眼。
就见旁边女扮男装的许棉棉,眼里像是冒出了几分恼怒的火光,烧得双眸亮晶晶的,眉头紧皱,都快生出一个川字来了。
她什么都没说,反而用湿巾将他的脸面的湿汗都擦净,再找来温水,小小的喂了一口,等?湿润好唇舌,才?端起一旁侍婢早已准备好,就等赢厌醒来,就可以喂他服用汤药。
“还生气?这不是被你治好了?”赢厌笑道。
见许棉棉气在头上?,连话都说不出来。偏偏身体倒是很诚实的,给?他该擦擦,该喂喂。阴霾的心底,就像雨停云散,有阳光穿云而来。
说起治好,这事就气死许棉棉了!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她那时被赢厌半句不提,就自作主张,故意上前替明诚帝挡刀的事,给?气得又慌又乱。一断开蛊惑刺客小兵的妖术后,马上偷溜进?赢厌的厢房,就见御医正在清理着他的伤口。
许棉棉只得再缓缓,等?御医处理好伤口后,连忙施展障眼法,来到赢厌床前,源源不断的输出精神力?,将他从鬼门关抢回来。
哪料到这人破损的心脉还没治疗好,赢厌就反握着她的手指,让许棉棉不要费力给?他治疗了,他还有一场戏要演。道,好得太快,会让明诚帝怀疑这场巧合,是他安排的。
他要实打?实经历过完这九死一生,明诚帝才?会相信他。
赢厌握着她的手时,分明没有用力,眼中却宛如寒星尽落,阴阴沉沉的,连见到她时扬起了一抹笑意,都消失无踪了。
逼得许棉棉完全劝不下口。
许棉棉知道赢厌有心结,也计划很久。这前面一大段路都走完了,此刻绝不容许功亏一篑,也不会听她劝的。
忍了又忍。许棉棉只好松开给?他治疗的手,看着少年恢复红润的脸色,又一点点的变得煞白虚弱、冷汗尽冒,伤口开始发炎引起高热、仿如濒死。只好马上解开障眼法,让侍婢去请御医,并通知明诚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