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暗巷另一端,有茂密的宽大枝叶遮挡下,树影斑驳,仿佛为秦慕俊美的面容蒙上一?层阴影。
他怔愣的站在原地,见?许棉棉挣开他的手,背道而行。再想伸手时,许棉棉已经加快脚步,跑到暗巷对面,手中的温热空了,巨大恐慌瞬间袭来,竟逼得他无法再跨步追去。
——‘无所谓理不理解,只是人生取舍罢了。’
欲取,先舍……
许棉棉小声的喊完秦慕后,那破旧木门就从内打?开!
一?个容貌普通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诧异的看了看许棉棉后,再看向秦慕。
当即大惊失色,惊惶道:“五……五爷?”
中年男子慌忙上前迎接,许棉棉看罢,总算松了一?口气,暗忖没有找错地方。
看来很快就可以回京都了!
进了里面,才发现这暗桩真如秦慕所说,人员稀少,异常简洁。
就是一处小医馆罢,前厅极为清冷,进来的都是捉药看病的普通百姓。要是有人传递消息过来,就是进来久坐了也不打?眼。
内室也是干净整洁的很,还有几名小童在分练药草。
见?许棉棉一?身男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许棉棉回头,见?那中年男子似乎要与秦慕密谈,也不打?扰,识趣的询问小童,有没有地方借她沐浴更衣。
她在密林里翻滚摸爬了三四天,身上都馊了……
小童听见许棉棉的要求,回头看了看中年男人,见?他点头同意后,才带许棉棉到内室沐浴更衣。
中年男子名李五,是秦慕母家严相在南城设下的暗桩,多年来一直为秦慕与母家族人通传消息,得知秦慕与四天前失踪,他早已通知了附近暗桩,传书严相派人过来搜寻。
可南城最近警戒极严,几乎人一?出城后,就很难回转。
李五还以为主子身陷危险,怎料到他能安然无恙的进入南城,还将许棉棉带了过来?
进了里屋,李五当即跪下,恭敬惶恐道:“小的该死,让主子受惊了!”
里屋的木门一闭,便将外面窸窸窣窣的人声都挡绝了。
可见平时接待同僚来人,也是此地会面。
秦慕缓缓落座,睹见跪在地上的李五,全然没有了平时待许棉棉的温和调笑,一?双星目深不可测,通身清冷疏离贵气,哪怕是粗布麻衣也不能掩饰其锋芒。
“母妃知道本殿遇险了?”
李五心里一?慌,如实相告道:“小的见?殿下失踪蹊跷,密林外车队无一?幸免,心里一?慌,便寄出书信。想来严大人与贵妃娘娘已全然知晓了,正派人往南城赶来。”
秦慕左手轻巧敲桌面,眼眸阴沉如墨,“本殿下离开西北军营,到城外十里亭,才临时起意改道密林绕入南城。尔等却早已知晓本殿下路线,这么说,是一直有人在‘帮’本殿下,向严相私下联系?”
青年气极反笑,居然连亲外公,亦尊称为严相了!
李五听到这称呼,怎会不知道秦慕已经大怒,自己的行踪一直被人知晓。冷汗当即浸湿了里衣,李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重说。
中年男人砰砰砰的叩头谢罪。
秦慕也没有叫停,反而突然起身,推开了里屋的一?扇窗,隔着?庭院的树丛药架,远远看去。
庭院那头,许棉棉见?小童还在烧热水,便准备跑去厨房找吃。而一?矮小孩子又恰巧端着糕点出来,和许棉棉一?撞,少女哈哈大笑的扶着快要摔倒的小童,然后眼疾手快的捞起快撞掉的糕点小碟,嘻笑着?,将糕点塞进嘴中。
模样古灵精怪,充满了放松愉悦。
突的睹见秦慕隔着?木窗,向她看来,许棉棉还咬了口糕点,歪头冲他笑了笑,才跟着?拿糕点的小童离开。
青年一身的冷冽锐气,顿时消散了许多。
扬手让李五起来。
秦慕冰冷道:“你该知道,这暗桩,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再有下次,你的小命就不用要了。”
李五没想到,秦慕竟然会这样轻松的放过他。
身上一?放松,才发现后背的衣服都吓得湿透了。额间的血连擦也不敢擦,李五便低头跪谢。
将连日来查到,那刺客和南城突然在戒严的举动背后,处处有二皇子的手笔,禀告给秦慕。
秦慕闻言,没有任何表示。
只过了良久才道:“这里有船,可回京都?”
见?秦慕脸上波澜不显,李五心惊的暗忖,主子的心思果然不是他这种下人能猜的。
遂低头回答道:“回主子,那船随时都可以起行,不出十天便能抵达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