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获旨回娘家探亲,母亲要她出面帮忙料理这件事,不料最后搅局的竟是自己弟弟本人。
此时此刻,她面有尴尬之色,急躁又有些懊恼的瞪着晏棠。
杭主簿趁机咳嗽了一声,见缝插针地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咳咳,既然是如此,那这件事就当做寻常纠纷处理,每个人回去写一份千言悔过书,交到绳愆厅,罚二钱膏火银;学分呢就不扣了。这样娘娘您看如何。”
绳愆厅的学官品级都很低微,摊上这种事情,都想大事化小。
晏淑妃无奈至极,用力地瞪了弟弟一眼,以眼神警告他:你这么放过你的敌人,可别后悔。
“我的事情你们别管。”晏棠低声对淑妃道。
他说罢,便不再管场上的众人,搬着自己那条骨折未愈的腿,一瘸一拐走出了绳愆厅。
……
最终,晏淑妃派人拨了些钱给绳愆厅,填补修缮之自,剩下的由绳愆厅出面给黄登作为安抚费用。
绳愆厅甚至连告示都没有挂,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
*****
这件事发生以后,方止雨和晏棠彻底成为互不理睬的状态。
上课下课,吃饭午睡,无论在国子监的哪个角落,双方互相看到,都会视对方如无物地擦肩而过。
这对晏棠而言倒不奇怪,反正他眼里从来没有别人,照样睡他的觉,上课偶尔掏本闲书出来看。
只是,他好像不再刻意找方止雨的岔,如果说从前还会心血来潮挑衅她一下,现在完全不会搭理了。
也许因为上次的事情动静太大,连晏相也对他进行了严厉警告,所以才不得不收敛一些吧。
这样的结果,对止雨而言倒也不坏,起码清净了很多。
除了不像其他人那样,有一个可以有说有笑上课互相帮忙下课走在一起的同桌,其他的一切都顺风顺水。
包括六月底的大课,太乐一门课考试结果出来,方止雨排名第二。
——毕竟做女孩子的时候,曾经受过京城第一乐师李留仙的亲自传授,方止雨再不喜欢音律也学了一手本事,含箫弹弦,不在话下。
而且太乐这门课,由于教课的陆博士十分惫怠,从不主动抓学生功课,只负责在课堂上自顾自地讲授,导致很多人在课堂上不明白的学生也毫无积极性。
考试结果一出来,正义堂全班五十人,总共有三十七人评定成绩在三等区间,十一人二等区间,全班唯有两个学生,拿在了一等区间的评定。
止雨拿了一等丙。另一个拿了一等乙的学生,叫霍步亭。
霍步亭乃太常寺太乐令霍麒山之子,霍监丞通晓各种正乐,其子自然不在话下。
除了音律课,止雨的律学课同样大有斩获,单科一举拿下第五名,考评成绩一等乙。
这两门课的成绩加入统一排名,使得方止雨的总排名一下子升到了第二十名,跃上班级中游。
其实还有一门算学课,止雨也拿了好成绩,但是算学只有单科排名,暂不计入总成绩。
倘若加进去,名次会更好看。止雨还有些惋惜,自己擅长的怎么总是些偏门玩意,五经正科成绩却始终上得很慢。
不过好歹,这个六月的成绩单已经很好看了,止雨拿回来,方侯夫妇高兴了一整天,方侯爷还非拖着她去祠堂上香,道祖宗有灵,让儿子在十八岁这年慧根暴涨,突然开了窍了。
由于儿子的优异表现,方侯在止雨回国子监的前一天,特地给了他五十两银票,让他出去玩一玩:
“我儿读书辛苦,别总闷在房里憋坏了,出去走走放松些,侯将军的公子已经很久没过来玩了吧?你喊上他逛庙会去啊!银票揣兜里,不够再跟爹要,府里的马车你随便用啊!”
——看得哥哥友三妒忌得是咬牙切齿。
友三私底下拉住止雨问,他做方友三的时候怎么就爹不疼娘不爱的?
止雨笑道:“倘若你选上太子妃,待遇可不止这些了。”
友三听了若有所思。
止雨吓着了道:“我逗你玩的哥,你可别当真啊……”
友三莞尔,无暇的面容似出水芙蓉般清丽:“你以为我会想入选么,不会的。咱们兄妹出身也算衣食无虑,我方友三还没有到必须冒着老死深宫无人问的风险,去赌这样的荣华富贵。妹,你也莫把自己逼得太紧,没人规定你非得考出个功名不可,以你现在的表现,世子的位置必定会落在你头上,如此已可保后半生风光无忧。”
止雨这才稍稍放心。
她私心里并不希望哥哥友三入宫,友三并非真正的女孩子,怕他比那些七窍玲珑的妃嫔们少了些小心,争风吃醋起来斗不过,反倒受欺负。
把老爹奖励的五十两银子对半分给了友三以后,止雨上街,打算约侯亮去一起去逛西市,让他带着自己选两套合称的马具。
之前就想给马匹换一副马鞍,顺便剪马蹄,把马掌也一起换掉。
止雨跑去将军府,谁知道门子满面诧异:“我家少爷一大早便出门了,说约了您去西市逛骡马市呢,怎么,公子和我家少爷错过了吗?”
放屁,侯子什么时候约的她了?
这个侯亮,撒谎也不知道现串下口供,止雨心里一琢磨,八成是去讨好他那个喜欢的师小姐去了,便笑一笑道:“是,我倒忘了,的确约好的了,我正要去找他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