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鬼态度!止雨出离了愤怒:“我一定去,你他吗叫什么?别藏着掖着,敢做就要敢认!”
这人似乎觉得有点好笑,抱起手臂来打量了她一会儿,说:“我叫晏棠,去吧。”
晏、棠。
止雨有一瞬的呆滞,脑袋里闪过开学簪花礼上的那张黑榜。
——寻衅滋事,殴打高年级生员……记大过一次……
——“首辅家的小少爷,横行霸道,捶人无数,佛挡杀佛的一尊大瘟神……”
然后脑海里就浮现史国公孙得知和晏棠分在一个号舍以后哭得涕泪交加的惨状。
止雨震惊,怎么会这么巧,怎么就偏偏是这个人?
“你不去告吗,我等着呢。”晏棠抱着手臂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邪佞的笑容十分妖魔化。
止雨:“……”
别说告了,她现在都有点虚。
晏棠见她不言语了,稍微侧身越过她,对里面的周元追:“喂,姓周的怂包,听说你碎嘴子八婆喜欢在背后诋毁官生,这会儿有人为你出头,屁也不敢放?行,既然有人要做你的替死鬼,那请你好好躲好,以后不要让我看见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随后,他再次问止雨:“你叫什么名字?”
止雨心中有些惶惶,又十分厌恶他的嘴脸,匆忙回了一句:“叫个狗屁!”然后砰一声。
把门关了。
剩下门外一脸莫名其妙的晏棠——他叫狗屁?
屋里,止雨背靠门板,重重吐出一口气,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流下。
——刚刚吓死人了呀!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报复,希望这条疯狗能够多结几个仇人,然后就忘记她这件事,然后就把她当个屁,给放了……
止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这时候,周云追问:“你为什么出手?”
他居然不是疑问,而是带着诘难的口吻。
止雨愣了愣,万没想到血都还没擦干净的他能说出这种话。
“我没听错吧?我刚刚是为了救你啊!”
周云追秀眉微蹙:“有些碍事。”
止雨:“???”差点没吐血。
“我靠,你这个人是不是哪里有毛病,好坏不分的啊?我刚刚要不是为了你,我能跟那个妖魔鬼怪杠上,是我招他来的吗?”
周云追:“我没招他。”
止雨:“你没招他难道我招的他,你没招他他过来挑事儿,他神经病啊?”转念一想哦这样说不对,那姓晏的的确是个神经病。“对了,他方才说,你在背后说官生的坏话,是因为这个吗?”
周云追否认:“我没有。”
止雨还要问,这时候,有同窗来了:“典簿让你们去一趟绳愆厅。”
不妙,止雨和周云追对视一眼——这么快?
该来的总要来。
绳愆厅设立在博士厅的西侧,有一个单独的四合院,走进去就先看见类似公堂的摆设,前面竖着一块肃静牌子,正墙挂着“赏罚分明”的堂幅。
负责掌印和纠察的杭主簿是个瘦骨嶙峋小老头,此刻他就端坐在公案上,一张苦瓜脸拉得巨长。
止雨和周云追二人进来,到绳愆厅的时候,晏棠已经站在那了,满脸趾高气扬。
看来他已经抢先一步占据道德制高点。
止雨大吃一惊——万没想到晏棠这个泼皮无赖,不但蛮横而且卑鄙,还有点智谋,居然还会恶人先告状。
太他妈狡猾了!
按照学规,谒见师长,要恭恭敬敬行礼,然后拱立听训。先生不问,学生不能抢着回答。
没办法,止雨行礼完毕,低头站好等问话。
杭主簿开口,老气横秋地问:“你们在号舍打群架了?”
止雨急忙抢答:“主簿大人,学生没有,学生们是单方面挨打。”
说罢指着自己肿高一侧鸽子蛋似的眼睛,同时扯过周云追,给主簿看他血迹斑斑的衣领,加以佐证。
杭主簿脸皱得像一个萎缩失水的倭瓜,他看看晏棠,见他神完气足还玉树临风的,更加露出严肃的神色。
不料,晏棠挺起胸,“刺啦”一声,扯开自衣,露出紧实宽阔的胸肌——以及胸前的一个脚印。
晏棠不慌不忙地说:“学生才是惨遭毒打。”
这脚印通红,还带着止雨鞋底的花纹,就是想赖,也赖不掉。
杭主簿面露震惊,嚯,好狠的一脚!“如此暴戾令人发指,是何人所为?”
晏棠眼神指向方止雨。
止雨:“!!!”
她的脑袋瞬间耷拉了下来,惶恐得像个孩子。
——不会吧,自己一脚有那么生猛?
许是倒底男孩儿的身体力气大,刚刚变过来友三的身体,力气还没控制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