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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共浴(1 / 2)


“今日午后,本?宫在醉仙楼设席,感谢你?怎么样?”容茶再扬起银票,笑?眯眯地?看着那?位白衣琴师,盛情相邀。

清离见她?如此热情,也不便?推拒,索性应下。

“盛情难却,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他笑?如春风,颇有?治愈人心的力量。

只不过,在白日里,他脸上的几处伤疤看起来狰狞可怖。

许是忧心吓到别人,清离匆忙侧过头去,继续抱着琴,往前走,避开容茶的目光。

“在下会向七殿下奏明此事,得到七殿下的允许后,在下自是会前往醉仙楼赴宴。”

容茶恍惚了一阵。

意识到琴师的情绪变化源于何处,她?寻思片刻,小跑着,追上前去,转了话题道:“你是什么时候入宫来为七哥抚琴的?我?以前在东晋皇宫时,怎么没见过你?”

清离不好怠慢公主,放慢了脚步,一五一十地?交代道:“在下是两年前来到东晋皇宫的,适逢公主出嫁。公主自然不会认得在下。”

容茶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旋即,她?又觉得不大对。

范溪宫里的琴师,虽然琴艺也算是东晋数一数二的,但比起清离,其它的琴师水平仍是差了一大截。

她?七哥是从哪里挖到这?块璞玉的?

容茶双眸晶亮,继而追问道:“你家住何方?是从哪里所习的琴艺?我?还不知道七哥门下,竟有?琴艺那?么高超的琴师。”

清离顿了脚步,衣袂随风飘荡,一双眼眸里溢出几分茫然。

他的双目空洞,似是无从告知。

容茶见状,以为戳到了别人的伤心往事,当即改口:“你不说,也没关系的,我?就是随便?问一问。”

“在下也不知道。”清离无奈地?嗟叹一声,眉间隐隐浮现出几分惶惑,“在下记不得几年前的一切,也不知道家在何方,家里有?什么亲人。就连我?的名?字,都是七殿下所赐。”

他只记得他醒来时,是在东晋边城的一处医馆内。医馆里的老大夫说是在一处山道上捡到他的。当时,他的脸上布满了伤疤,浑身的经脉尽断,形同残废,也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只是在见到兵刃和琴弦时,会下意识地?想去触摸。

而他受伤过重,即便?在医馆里躺了两年时间,侥幸被?医好一条命,可他的记忆并没有?回来,一张脸几乎全毁,身体功能?衰退,他的双脚也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连行走一段时间,可能?都要痛得厉害。他再也舞不了刀剑,只能?端坐着抚琴,像个真实的残废。

后来,他同老大夫告别,出外谋生。

在半道上,他遇到了范溪的车驾。范溪见他的琴艺尤佳,遂收在了身边。

担心自己的模样吓到别人,他鲜少出现在人前。

他浑浑噩噩地?度过这?几年。既然提不动刀剑,唯一的慰藉的便?是琴,他在抚琴的时候,能?模糊地?感觉到,自己过去仿佛也同亲人习过琴。通过琴,他才能?接近幻想中的亲人。

容茶怔忡了会,不想激起别人的伤心往事,便?低了头,“我?不该问的。”

“无碍。”清离轻摇了摇头,面?上恢复了笑?容,“公主无需自责。我?并没有?对缺失的过往耿耿于怀,说不定在我?的过去,曾有?令我?痛苦不堪的回忆。如今这?种状态倒好,一切都能?重头开始。”

听他这?么说,容茶亦是释然。

不知不觉中,她?们已是在此处站了好一会。

这?时,容茶怀里出现了“喵喵”的叫声,再低头一看,她?发现原来是波斯猫在叫。

“公主这?只猫,今日又醒了?”清离的目光向波斯猫投去。

波斯猫却傲娇地?别过那?张肉呼呼的胖脸,背朝着他,显然是不愿搭理?他。

“本?宫这?只猫,有?些认生。”容茶轻刮了刮猫脖子?。

猫脖子?又是当即一缩,胸前的绒毛堆叠,成了一圈圈波浪。

清离的唇际也不自觉地?溢出些微笑?意。

这?只猫上回还用爪子?拍他,不过,那?对他而言,那?相当于轻微的抚摸。

他反倒觉得这?只猫还挺有?趣。

“这?猫儿应该是太喜欢公主了。”他道。

容茶听得心花怒放,遂将手臂收拢,将猫托起来,让猫脑袋抵着自己的下颌。

尉迟璟本?想表现得高冷一些。

但感受到她?的热情,他的心里美得咕噜咕噜冒泡,还用猫的小短手去抱她?。

享受了一会,他还是觉得不对劲。

他如今的物质补偿到位了,这?个女人可以任意挥霍了。

可是,她?对他,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甚至,还从没有?提过他一句话。

尉迟璟心里发愁,觉得自己还是要亲自来一趟为好。

要不然,她?整天拿他的钱,去养小白脸,还真有?可能?将他抛到脑后。

*

西宁战场的营帐内。

数名?将领向尉迟璟禀报前方战况。

“启禀太子?殿下,我?军已是攻下庞城,现如今,准备向下一城隆城发动进攻。”

尉迟璟坐于桌案前,专注翻看西宁地?图,以及将领们呈递上来的行军路线图。

看完,他掀眸,肃容问道:“你们准备对隆城,以及接下去的庆城,采取什么样的备战计划?”

“西宁正在四?处寻求援军。隆城地?势险,周围崖深谷绝,易守难攻,西宁大军很有?可能?会借机拖延时间,等到援军到来,依属下看……”

听众将领分析完,尉迟璟微颔首,嘱咐道:“你们按安排好的计划办便?可。记住孤上回同你们说的,莫要因为一次败战,就转为保守策略,止步不前。”

“末将遵命。”

“孤明日就会离开西宁战场,剩下的战况,交由年将军负责即可。”尉迟璟交代过后,搁下厚重的一沓图册以及行军图,传人进来,为他收拾行李。

一开始,他跟皇帝就商量好,说是前往西宁战场监军,待上数月。

如今算来,他在见西晋大军的几大困境也是得以解决,战场这?边又有?经验丰富的年将军坐镇,他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

年将军见尉迟璟要离开,上前几步,拱手问道:“太子?殿下可是要返回帝京?”

“还没有?。”尉迟璟说得肯定:“孤要先动身,前往东晋京城。”

年将军眉头一跳,试探着问道:“莫非殿下是为了前太子?妃?”

尉迟璟也不回避,坦诚道:“确是如此。孤准备去重新下聘。”

“殿下难不成还想同东晋联姻?”

“不为联姻,只为她?一人。”尉迟璟的双目灼灼,在昏暗的营帐内,燃起熊熊的火光,显然是怀了一腔炽热之情。

年将军却是倒抽了数口凉气?。

他屏息片刻后,径自谏言:“殿下,恕老臣直言。如今,西宁战场这?边,胜利在望。等拿下西宁之时,就是西晋与东晋交恶之时。前些时间,殿下与前太子?妃接触了联姻,相当于同东晋划清界线。这?个时候,殿下不应当再因为儿女私情,误了大计。”

闻言,尉迟璟的眼眸里当即蕴了暗沉沉的光。

他的双臂撑在桌案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年将军,语声凛凛,“年将军,是谁同你说,等拿下西宁之后,西晋便?会与东晋交恶?”

年成渊适时地?劝了年将军一句,“父亲,你忘了,我?们需要先回去一心钻研攻下隆城的事?”

年将军却是撇开他的手,一个劲地?向尉迟璟劝谏:“有?些话,殿下即使不爱听,老臣仍然是要说。自古以来,红颜祸水。东晋不仅同我?们有?深仇大恨,还怀有?狼子?野心,我?们马虎不得。东晋当年送公主来和亲,其目的也是想利用他们的公主,迷惑殿下的心智。上回,提起和离之事,亦有?可能?是他们在用以退为进之计。殿下若当真追寻过去,岂不是落入他们的圈套之中?日后,任由他们拿捏?”

西宁战场尚离不开他。年将军心知,太子?不可能?会在这?种时候,斩杀良将,才敢说出这?番话。

尉迟璟盯着年将军看了良久,眉间掠过一抹疑色,复又敛起。

他也没有?表露出丝毫恼意,反而云淡风轻地?笑?道:“孤的事,不劳年将军操心。与其关心孤的私事,年将军不如多想一想,如何尽早地?拿下西宁。要是将西宁的战局处理?好,年将军便?已是尽了自己的本?分。”

一句话落下,尉迟璟没有?给出任何可商量的余地?。

年将军只得暂先告退。

到了营帐外,年将军一双老眼里迸出精光,对身侧一名?将士吩咐道:“你派人去给陛下传个信,尽快告知陛下,有?关太子?殿下的行踪。”

*

阳光和煦,透过枝丫的间隙,打在宫人们的身影上,投下绵长的一道道身影,像跨越数年那?般漫长。

东晋京城的一处山庄内,繁茂的森林中,容茶倚靠在一张量身定做的小木榻上,玲珑的身子?隐在轻薄的裙衫内。她?慵懒地?半阖眼眸,青葱玉指轻抚过怀里的两只猫,层层叠叠的裙摆往木榻的一侧垂落,轻柔地?笼罩着猫的身躯。

“公主,奴才们都按照你的吩咐,找来了擅长射箭的弓箭手。”几名?宫人在她?耳畔禀道。

容茶慵懒地?抬起眼皮,打量起面?前一排年轻又鲜嫩的弓箭手。

纤长白皙的细指指了前方的一排箭靶,她?说道:“你们开始吧。本?宫只需要一位能?教本?宫弓箭的师傅,你们比试一场,谁若的箭射得最准,本?宫就收下谁。”

那?些弓箭手得了令,便?相继从箭筒里拾起翎羽箭。搭好弓箭后,他们拉弓放箭,一支支翎羽箭便?齐齐地?朝箭靶直奔而去。

容茶边观看弓箭手射箭,边让宫人剥葡萄。

想起近日之事,她?颇为头疼地?蹙了眉。

听说,这?几天,尉迟璟以寻她?之名?,来到了东晋皇宫里。

狗太子?真是阴晴不定。他们和离也没多长时间,他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忽然生出一种老婆还是原来好的错觉,一心扑了过来。

虽然范溪拒绝让尉迟璟见她?,也让她?暂时到城郊的山庄里住着,没向尉迟璟告知她?的下落。但眼下,东晋还不好得罪西晋,东晋明面?上还是将尉迟璟当成贵客来招待,任由尉迟璟在皇宫里和东晋各处散步。尉迟璟赖在东晋不走,说不准那?天就碰巧遇上了她?。

真要遇上狗太子?,他若是用强,她?肯定打不过。

打不过,就要吃亏。

身边的侍卫武功再高强,也总有?疏忽的时候,缺点防身术还是不行。

她?得速速地?练成传说中的百步穿杨。若是两人当真是狭路相逢,她?可以不等狗太子?靠近,就给他捅个对穿。

“公主莫要忧心,七殿下交代过所有?宫人,不准透露你的行踪,西晋太子?找不到你,自会罢休。”一位侍女轻声地?劝道,并用细小的签子?,挑了剥皮的葡萄,递到容茶的唇边。

容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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