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一歌浅褐色的瞳仁在一瞬间收缩。
“你答应过,只要我考上……”
“我答应考虑,没说一定会做你女朋友。”孟醒周身的气场瞬间冷了下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圆圆大眼睛里藏了几分讥诮,她伸手一下下戳着卞一歌胸口,“卞一歌,你有过多少女人你数过吗?你玩儿过多少感情你算过吗?为什么你要我答应,我就非得答应不可?”
两人距离渐渐拉开,孟醒直起身继续灵魂拷问。
“当初在《超新星计划》,刚一开班,你就睡了A班最漂亮的妹子,我没冤枉你吧?”
“录制过程中你至少勾搭了两个艺统三个同学,还跟语言老师牵扯不清,我没说错吧?”
“OK,我无权干涉你的情感观念,作为朋友我尊重你的私生活自由……但是,请你不要玩儿到我身上。”
“我没有在玩,我是认真的。”卞一歌握住孟醒的肩膀,紧紧盯着她,“为什么你要因为我十八岁时候那些错误放弃现在的我?”
孟醒笑着摇了摇头,手臂用力挣开他的桎梏,“卞一歌,我不是十几岁看玛丽苏小说的年纪了,我不可能觉得,一个登徒浪子会为了我回头是岸。是你选择了左拥右抱风流成性,就不要妄想一心一意厮守终生。”
“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信我?”卞一歌眉头紧锁,一幅要吃人的模样。
孟醒毫不怯懦,探身按下开锁键,回手打开车门,丢了一句“我不跟高考分数一本线以下的人谈恋爱”,然后挥手扬长而去,留下卞一歌独自风中凌乱。
十月过了寒露,天气开始转凉,昼夜温差增大。杭州的虽然不比北方已经开始吹起冷冽的西风,但阴雨连绵之下寒气也是侵入骨髓。
孟醒郑重其事地穿上风衣才出门。
“……至于吗?再拼上不就好啦!你冲我发这么大脾气,好吓人呐……”
“……你根本就不懂……”
酒店隔音效果并不是太好,靠近明白房间隐约能够听到,里面好像在争吵。
孟醒正要折回去,门忽然从里打开了。
鹿雅雅穿着清凉的黑色内搭气冲冲冲出来。
渔网蕾丝半高领打底衫,配大V领束腰背带裙……
孟醒看着她从胸凉到臀这么风度翩翩的一身,突然有种脱下风衣给她披上的冲动。
鹿雅雅显然也没料到会撞见孟醒,同样吃了一惊。
“你,来干嘛?”鹿雅雅完全没有了继续走的意向,语气不善地率先发难。
“我……”
“孟醒?”
孟醒刚想解释,就见明白走过来。他眉头深锁,手里还拿着拼了一半的乐高式积木。
仿佛被寒冰菇冻了一下,孟醒感觉周身凉透,迟缓地举起筒形包,“安逸辰怕快递会弄坏镜头,所以让我给你捎过来了……他没跟你说吗?”
“哦!”明白恍然大悟,“他说托人带过来,没想到是你,你们俩怎么……”
“交给我吧,这里没你事了!”鹿雅雅冷着脸打断明白,朝孟醒一伸手。
“你别碰。”明白抢先接下,万分无奈地瞄了她一眼,“你太笨,又摔了可怎么办?”
“我哪有啦!你很过分哦!不就是两个玩具人偶嘛……”
孟醒才注意到,明白左手拿着个零散掉了几块、相对完整的乐高式积木人仔,右手的另一个人仔显然是被摔成好几半,连头都碎掉了。
这个造型……黑衣帝王……白袍……将军?
“鹿雅雅你错了,这不止是个人偶,也不仅仅是玩具!”孟醒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努力克制住扁人的欲望,“你没看出来吗?这是《国境四方》里的泷拜和天骥!”
明白看向孟醒,双桃花眼陡然被点亮了一层,隐隐闪着碎星般的光芒。
而孟醒则是沉浸在满腔愤懑里,完全没意识到明白的眼神,“特意用明白喜欢的乐高形式设计出这两个惟妙惟肖的人仔……对粉丝而言,这是她们准备了无数个日夜的心血,对明白而言,这是对他扮演过角色的尊重和喜爱!”
“对!”明白对鹿雅雅摇了摇头,失望地说,“你什么都不懂。”
“好!我什么都不懂!她什么都懂行了吧?!”鹿雅雅气急败坏地大步离开。
她平时仗着明白的随和得寸进尺惯了,也知道以明白的性格不会凶女孩子,往往撒个娇、卖个乖稀里糊涂就过去了……
这次明白的反应也没有多大,但她就是有种莫名的忐忑。
虽然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让明白和孟醒独处,但是被这种无能为力的情绪困扰着,她只得用吼声、用分贝的高度和愤而离场,来掩盖内心深处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