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着吧,等我有空的时候再试。司制坊的人不至于弄错我的尺码,试不试都一样。”殷盼柳的注意力完全在自己的作品上。
“这画过几日要送给皇伯父的,他说了好久的。”殷盼柳专注于自己的作品,都没注意有人进来。
“以小见大,让皇上看看他治下的万里江山。”来人说道。
殷盼柳依旧没有回头,手中笔蘸了颜料,再次染了一层色。“你有些日子没进宫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能让殷盼柳这般不见外的,当然就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公冶音。公冶音穿着青色的宫衣,大喇喇坐在酸枝椅上,“我家里能出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后宅里那些勾心斗角罢了。这种事每天都有,难道后宫里就没有?我听说上个月皇上才查了齐妃中毒一事,可见这种事在哪都是常见的。”
殷盼柳终于回头,看到公冶音穿着的青色宫衣,皱起眉,“你穿青色看起来真怪。”
公冶音低头看看自己,“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很奇怪,为什么你那么喜欢青色。看起来就像一根草。”
这比喻……旁边的荷衣都忍不住笑了。殷盼柳目光扫过去,荷衣立刻敛起笑意,只是眼睛里的笑意挥之不去。
“我穿我的,谁要你东施效颦?”殷盼柳学画,对颜色极为敏感和挑剔。在她看来,最适合公冶音的颜色就是鲜艳的红色。那种热烈的颜色,才适合公冶音这样艳丽的容貌。
“我是东施,你是西施吗?来来来,做一个西子捧心的样子给我瞧瞧。”所谓损友,大概就是如此。
殷盼柳的手上没有了画笔,换上了她的青缯裁叶扇。
公冶音眼眸微眯,“你当我怕你?”
“你当你打得过我?”殷盼柳的笑清清冷冷,看着都觉得背后冒凉气。
荷衣正在一小步一小步默默地向门边挪动。这两位大小姐要是真打起来,这书房里的东西大概都不够这两位祸害的。她不想受池鱼之灾。
“荷衣。“眼看着已经到了门口,殷盼柳突来的一句吓得荷衣一哆嗦。回头但见两位主子都看着自己。
“公主。”荷衣赔笑道。
“给阿音泡一杯碧螺春,她喜欢的。”殷盼柳已经完全柔和的眉眼。
能打能闹才是好朋友。这一点,除了公冶音,是任何人都不会享有的待遇。
公冶音大爷一样倚在椅子上,摆弄着殷盼柳刚刚收到的衣服和首饰。“这是上个月才进贡的青云纱,皇后娘娘真是舍得,听说一共才进贡了十匹,这就给你做了衣服。”
“你又听说什么闲话了?皇后娘娘待我好我自然知道。”青云纱虽好,但是颜色却不讨喜。这种青碧色,年轻女子穿了有些素,上了年纪的女子穿了却又嫌颜色清浅不够厚重,所以皇后索性多赏了殷盼柳几匹。
“这种看起来华贵,实则没人要的东西,自然都是赏给你的。也亏得你能穿得出这布料的华贵来。”公冶音并非嘲讽殷盼柳不受宠,恰恰相反,因为两人同病相怜,她其实说的是自己的处境。
殷盼柳早就习惯了她这样的口气,“那不是很好。既得了便宜,又不占其他人的恩宠。”
公冶音冷哼一声,“也只有你才会这样想。”
“也只有你才会生这种气。”殷盼柳并不劝她,个性使然,多说无益。
公冶音有些恨铁不成钢,她身边的闻弦歌也好,殷盼柳也好,怎么都是这么大度的人。别人不顾亲情,整日里和自己斤斤计较,自己有何必对这些人如此大度?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如果是别人害我呢?我自然也会加倍奉还。
公冶音发了一通牢骚后,又回家里搅风搅雨去了。殷盼柳看着都替她觉得心累。
“不放过别人的同时,何尝不是不放过自己呢。”
晚些时候,她再次给自己的画涂了一层颜料,让颜色更加富有层次感。刚刚放下画笔,荷衣道:“公主,江吟姑姑来了。”
江吟姑姑进来见礼后笑道:“后天就是宫宴了。太后娘娘知道公主近日忙,吩咐说您若是忙,就不必过去请安了。另外太后娘娘让奴婢过来看看,您还有什么需要用的,一并和奴婢说了。”
殷盼柳让江吟姑姑坐下道:“皇祖母最是心疼我。我这里一切都好,明天就去给皇祖母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