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音来到国乐坊,和乐锦说了一路上的见闻。乐锦对于自己的这个徒弟是比较满意的。公冶音在音律上的天赋比闻弦歌还要高,自己能收了这么两个入室弟子也是福气。
公冶音边和师父聊天边时不时望向门口,到最后乐锦都绷不住了。“弦歌家里有事,今天不来坊里了。”
公冶音努力装出不在意,却还是忍不住问:“师父,师妹家里有什么事啊?”
“镇武侯夫人今日宴客,特地留了弦歌演奏乐曲助兴。”乐锦微笑,她猜想自己这个大徒弟应该马上就会赶去的。
果然,公冶音随便胡扯了几句话,立刻赶去了镇武侯府。
乐锦望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微微叹了口气。她常年钻研音律,深知凡事皆有平衡之道,感情亦然。公冶音对闻弦歌太过上心,并非好事。
镇武侯府,清越居。
闻弦歌薄施粉黛,淡扫蛾眉。她是个美人,上了妆后一改平日里的娇俏可爱,也显出了令人惊艳的美丽。
丫鬟庆儿侍候她换上大红的锦衣,鬓边一支红玉山茶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动。
“小姐,您真的要去演奏吗?您身份尊贵,岂能和那些伶人一般?”庆儿对于闻弦歌轻易答应在宴会上弹曲助兴感到十分不解。
“庆儿,莫要看不起那些伶人。音律之中,只有高下,没有尊卑。既然伯母有意让我自贬身份,我总要陪她唱好这一出戏。”闻弦歌唇角勾起,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镇武侯府花园中,诸多官眷已经到场。今日是镇武侯府例行宴客的日子。镇武侯夫人邓氏是商户出身,从前在娘家的时候为了和其他商户联络感情,就每月都会举办宴会。她嫁到闻家后,因为丈夫没有承袭爵位,花销几乎都靠她娘家接济,所以她在家中说一不二,依旧保留了每月宴客的习惯。如今丈夫袭爵,她的宴会更加受到官眷们的喜爱。
大小姐闻云婉穿着一件苏缎裁成的新衣,头上是闻弦歌昨天刚刚送来的精巧头饰。耳边的玛瑙耳坠闪着光泽,趁得她的耳垂小巧可爱。
“娘,你说今天弦歌会来吗?”闻云婉趁着人少的时候,拉住邓氏小声问。
“自然。她昨日都答应了。”邓氏拉着大女儿到了一旁僻静处。“今日湘王妃会来,你千万不要和弦歌抢风头,今日一定要让她成为宴会上最受人瞩目的女子。”
闻云婉撇撇嘴,有些不服气。“娘你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好了?”
“娘自有娘的打算,总之你别来添乱。娘自然是向着你的。”邓氏拍着大女儿的脸颊,“看见云婷没有?”
闻云婉继续撇嘴,“云婷那么清高,这么宴会她哪里肯来?”
邓氏摇摇头,自己商贾出身,一直为这些官宦人家的女眷看不起。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宴会,如今才有这么多官眷愿意来参加。为了让女儿不再如自己一般被人看不起,她请了京城里有名的女夫子教自己这两个女儿。大女儿学会了长袖善舞,于文采上是不成了。二女儿倒是个成器的,可惜学了文人的本事,也学了文人的性子,太过孤高。不过再想想,怎么也比二房的闻弦歌有出息。看来她当初送闻弦歌去国乐坊还是对的,一个只会弹曲的女子,不过就是个供人取乐的玩物罢了。
闻弦歌一袭红衣出现在花园中,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说不笑的闻弦歌,竟然也有一种出尘的美丽。
“弦歌见过大伯母,见过各位夫人。”闻弦歌来到诸位夫人面前见礼。
对于这个闻家女儿,大部分的夫人小姐们是陌生的。这么多年,她们只道闻家有两个女儿,直到数月前闻弦歌及笄回到闻家,众人才知道原来当年镇武侯闻钧还有一点骨血存在。
闻钧当年征战沙场,自然有同袍在朝为官。明安侯谢陵就是其中之一。今日明安侯夫人陈氏带着女儿谢柔前来赴宴,见到当年的故人之女,陈氏瞬间红了眼眶。
“三小姐,我与你娘是旧识,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不想你已经长这么大了。”陈氏拉着闻弦歌的手,仔细地从她的脸上寻找着闻夫人的影子。
闻弦歌对于陈氏自然没有一点印象。这些年,她被师父保护得很好,一直在国乐坊中学习,不曾与外界接触。唯一有过交集的就只有师姐的公冶家。
看到闻弦歌一脸茫然,一旁的邓氏急忙介绍道:“弦歌,这是明安侯府的谢夫人。”
提起明安侯,闻弦歌还是知道一些当年的渊源的。谢陵和闻钧曾在一起领兵征战,虽然时间不长,却有着同袍之情。当年闻钧伤重不治,朝廷也是派了谢陵领兵随颖王前往边关。
闻弦歌望向陈氏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温暖。“多谢夫人还记得弦歌。”
陈氏叫来自己的女儿谢柔介绍给闻弦歌认识,年轻人总是有共同话题,谢柔人如其名,温柔文静,虽然话不多,但是明理博学,很快就和闻弦歌熟识了。
闻云婉和熟悉的小姐们聊了一会儿,远远地就看见闻弦歌和谢柔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样子,她心里莫名有一点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