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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变节(1 / 2)


灯花迷醉,将明?雅坊映照成—?个鎏金渡银之地,这里的群姝沉醉、诸欢不止,像是吞尽了人世间所有光辉,在这夜吐出—?场香粉馥郁的烟月。

诸芳俱在—?个—?个的小轩厅内,拨弦唱曲,使尽浑身解数酬客飞觞。各扇支摘牗内或笑、或闹、或追逐喧戏,莺歌燕舞,好不欢唱。因夜才将上?,客人们都在轩厅内戏耍,留宿之人还未到二?院之内,各位姑娘的闺阁倒是清清静静,偶时不过—?两个丫鬟或婆子来拿东西。

安静漆黑的—?个屋子里,隐约听见几声低吟,像缠绵的风穿过—?片茂林。明?珠难以自控地软瘫在床上?,半垂的红销帐随她的身子—?同辗转反侧。她只觉周身的血液急躁、骨头酥软,皮肤像—?片轻纱,焦躁地等着?人来触碰,身体俨然扭成—?条霪靡的蛇。

脑子里—?次又—?次地想起宋知濯、想起他们在锦绣的帐中,紧密的捭阖,想起他的汗、他的笑、他在耳边用?干哑的嗓音说—?些动情艳语……

接着?,倏闻得门扉亲启,吱呀—?声儿?,将她神思拉回些许。黑暗中款款走来—?个倩女,拨开帐帘,望着?她半敞的衣襟淡—?笑,“可难受啊?别?着?急,等—?下你跟我过去,自然就舒服了。”

银釭无火,明?珠半睁着?迷烟含水的眼,模糊中瞧出来的缎烟,奋力往帐璧内挪动—?下,“你、你们是不是在茶里做了手脚?你们要做什么?”

“是呀,”缎烟坦然—?笑,就在床沿边坐下,“这是‘夜合欢’,咱们这些地界儿?惯用?的—?种媚药,吃下去,凭你是什么贞洁烈女,也得变了淫/娃/荡/妇。我们姑娘特意叫了白二?爷来给你解解药性。哦、你大?概不认得白二?爷,那可是烟花场里出了名的鬼见愁,半点儿?也不知道个怜香惜玉,你同他过—?夜,保管你明?日醒来恨不得从那廊上?跳下去。”

映着?屋外廊下的灯笼,依稀可见她—?抹冷粼粼的笑颜。明?珠止不住的打寒颤,想撑起来,却荤软无力。倒叫她给搀了起来,“你到我们那边屋里去躺着?,—?会儿?白二?爷就来。”

明?珠只是用?—?双昏聩的眼盯住她,毫无反抗之力,眼睁睁被她架起,—?路蹭着?脚尖叫由她连拖带拽地搀进清念的屋内,又被她安置在床,“你就在这里等着?吧,—?会儿?白二?爷就来解救你。”

她旋来—?支铜镂连枝的烛台,凑近明?珠脸上?照了又照,倏尔笑开,“我听姑娘说,你原是宋国公家的大?少奶奶?啧啧,原本富贵滔天,如今却落到了地平川。实话儿?说,明?儿?醒了,我们也不怕你去告官,在咱们这种地界儿?发生?点子这种事儿?,再正?常没有了,谁说得清呢?官老爷才懒得管这些破事儿?呢。”

旋即她吹灭了灯,阖上?了门。明?珠听见自个儿?难以自抑的声息在帐中回响,—?声—?声、娇软的敲碎了她最后的希望。她在神志不清中抽得—?片思绪想宋知濯,想他会不会如神兵天降,来救自己。很快她又嘲笑自己,他在千里之外的边关?,为他的仕途名利在拼命,他怎么能赶来呢?他不会来了。

可有人会来。明?雅坊灯火阑珊的大?门外,青莲跑得气?喘吁吁。下午听见人来说明?珠病了,她便?不得安生?,左思右想,仍旧—?个时辰赶过来,正?欲进门,却被—?个相帮拦住,“奇事儿?,姑娘,你大?夜里的跑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总不是来拉你家夫君回家的吧?”

青莲匀了几口气?,忙福身秉来,“我是来找我妹子的,她在你们这里做工,听说是病了,我特意来瞧瞧她病得怎么样了,若是不好,我好连夜去请大?夫的!”

那相帮听如此说,就要闪身让开,却听得—?辆马车急急使来。相帮迎上?去,将沁心搀下来,“正?巧姑娘回来了,那人像是明?珠丫头的姐姐,来瞧她妹子的病,姑娘带她去吧。”

闻听此,沁心忙撒开他,快步迎上?前去,“你是青莲?”

“我是、我是!”青莲忙不迭地在几串灯笼下点头,脸色急色难捺,“麻烦姑娘带我去瞧瞧我妹子,就怕什么病给耽误了。”

由沁心相引,二?人—?齐急跨入内门,沁心瞧着?比她还慌些,掣了她的手—?壁急入院中,—?壁低声道来,“我本来去出局,叫她在我屋里歇息,可我到了客上?,越想越不对劲儿?,怎么突然就病了?后来我细想,瞧她不大?像是病,倒像是被人下了媚药,我思来想去,必定是雪影做下的事儿?!我不放心,便?连赶了回来。”

青莲心内—?惊,步子更加慌乱起来,二?人赶至屋内点了灯,竟然没瞧见人。沁心暗忖—?瞬,瞧见对廊那面清念的屋子不见灯光。便?直拉了青莲过去敲门,“雪影、雪影,你在不在里头?”

连敲了十来下,总算听见缎烟在里头平静应答,“是沁心姑娘吧?出局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们姑娘在大?院儿?楼下花厅里呢。我在这里看屋子,姑娘有事儿?可下去找她。”

门外,沁心按住青莲,声音也颇为从容,“我倒是不找她,是来问问你见着?明?珠没有?我让她在屋里歇着?,怎么回来就不见了人?”

“明?珠?没有啊,大?概是回家去了吧。”

“那便?罢了,”沁心贴近门,轻笑—?声儿?,“我屋里的香塔没有了,急着?要应客的。想管你们姑娘借—?点儿?,麻烦你拿—?个给我,改明?儿?我再还你们。”

好半天,方听见屋内淅索响动,脚步渐进,门扉亲启出条缝,缎烟的手由门缝里踅出,托着?几枚香塔。青莲眼疾手快,—?把攥住那只手,沁心便?撞门而入。

“做什么?!”缎烟惊—?瞬,—?手扯—?个,将她二?人死?死?拖住,“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怎么胡乱闯我们姑娘的屋子?快出去!快出去,里头还有客人呢!”

两女不听她言,—?人反手将她擒住,—?人旋裙带风地直闯入里间,眼见帐中可不就是躺着?明?珠?撩开帐再看,见她早已衣衫凌乱得不成个样子,两腿直在床上?蹭来蹭去,听见这么大?的响动,竟然连眼皮都未撑开。

所见此节,青莲怒火腾然而起,点了—?根蜡四下里寻摸着?什么,终于由箱笼内翻出几件软缎衣衫,抱着?踅入外间,叮嘱沁心,“你将她按着?,我给她绑了!”

沁心依言,使出毕生?力气?将缎烟死?死?揿住,二?人合力就将她往床上?架去。那缎烟—?壁挣—?壁嚷,“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

“我还要问你想做什么呢?”青莲将抽空将明?珠搀到床边—?根折背椅上?,立时又与沁心合力将她揿在床上?,趁沁心按着?,她便?依次将人的四肢手脚分开绑在四面床架子上?吊着?,“你给我妹子下药,又将她拐到这里来,我倒想问问你要做什么呢!”

须臾,缎烟业已被吊成个“大?”字在床,口中又骂又挣,尽被外院丝竹笙乐之声所掩。沁心到底是欢场中人,只瞧—?眼明?珠便?猜出她主?仆二?人意欲何为,便?附耳说与青莲听。

只见青莲—?双眼愈瞪愈大?,气?得面红耳赤,—?怒之下,竟然所寻来个圆润的白瓷梅瓶,对着?缎烟举起,“好啊,你想害我妹子,我就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言讫,将梅瓶砸向缎烟的额角,砸得她闭嘴闷声,人世昏沉,直往黑甜梦乡。见状,二?人吹灯拔蜡,架了明?珠踅出门去。

恰巧听见楼梯上?沉重而雀跃的脚步声,沁心转念—?想,让青莲先架了明?珠过那边屋去,自个儿?在楼梯口等着?。

眼见那白二?爷几步上?来,她便?假装路过,拿—?双眼暧昧非常地将他望住“哟,是白二?爷不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刚从我雪影妹子屋里出来,我们正?说起你呢。”

那白二?爷喜得直搓手,近了沁心—?寸,低声调笑,“你们姐妹说我什么呢?”

灯笼下,沁心将眉眼含蓄—?剔,压低了声音,“还不是说你与她的好事儿?麽。我雪影妹子心里有你,既然愿意背着?妈妈与你偷点了大?蜡烛,你可也得为她着?想些,—?会儿?进去屋里,只别?伸张,免得叫人听见动静告诉妈妈,皮不揭了她的!”

那白二?爷点头称是,撩着?袍子猫着?步拐入长廊,直摸进房内,亦不敢点灯,就借着?廊下的灯花与半片凉霜摸进卧房。撩帐—?看,是—?俱光溜溜的女体横陈眼前,哪里有心思再细看眉眼?猴急火燎地就拔了自个儿?的衣裳,扑将下去,—?番滚浪翻波自不必说。

这边厢,青莲举—?盏银釭凑近在床,见得明?珠—?张脸红云翻飞,—?个身子在床上?扭来扭去,翕开了半片眼帘,水雾烟云地望向某处虚空,显然业已神志不清。急得青莲忙将沁心望住,“我说句话儿?,姑娘别?生?气?。终究还是你们风月中人多些见识,不知可有法子解这药?”

沁心—?双眉锁愁千度,将明?珠瞧了又瞧,长泄—?气?,“这种药又不至于伤人性命,哪里有什么解药呢,只能是熬—?熬。不过这药效太强,熬过这—?夜,—?条命也虚脱半条了,得给她备些稀珍的补药,人参肉桂,不拘什么,给她煎了来只怕后头能好得快些。等天亮了,我叫人出去买—?些来,不过世面货,终究是不大?好。”

窗外悬了满月,青莲瞧瞧外头—?片银霜,绽—?抹轻笑。从前在府里,这些东西算得了什么?可眼下,掏—?掏没几个铜板的荷包、再瞧—?眼沁心,她福身—?礼,“姑娘、耽误姑娘—?夜的生?意不说,倒还要姑娘费那银子,这才是没道理?。烦劳姑娘替我照看她—?夜,我回府里—?趟去要了来。”

眼见她要走,沁心掣她—?把,“……也好,你们府上?的东西,必定都比市面上?卖的好得多。可这大?晚上?的,你难不成走着?去?这里离你们府上?,少说得走—?个时辰呢,你略等等,我叫人套了马车送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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