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陶筱以为他并不苟同的时候,沈峭寒轻声说:“民以食为天。食色,性也。”
陶筱就咧着嘴笑:“嘿,还是你有文化!”
两人正准备做晚饭,结果打开冰箱才发现,没剩多少菜了。
他们是三天前去的超市,当时沈峭寒是按照习惯,只买了够吃一两天的蔬菜,虽然考虑到家里现在有两个人,有意多加了些分量,但很显然,两个人消灭食材的能力比他想象的强得多。更别说,还有一把小青菜因为状态不好被扔掉了。
陶筱站在冰箱前面,抬手抓了抓头发,问:“一颗西红柿和一个土豆,够咱俩吃么?冷冻室是不是还有肉馅?做意大利面?要不我把那颗小青菜捡回来?反正家里垃圾桶也没啥脏东西……”
沈峭寒面无表情地关上冰箱:“走吧,去买菜。”
路上,陶筱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思维忽然发散,笑着说:“你那个吃的东西一蔫儿一过期就扔的毛病,有个办法能治好。你就找个人天天跟你一起吃饭,俩人,保准过期前什么也打扫得干干净净!”
沈峭寒眉梢一挑,扭头看向陶筱,见他表情坦然,明显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刻意留什么潜台词。
忽略掉心里莫名浮现的、微不可查的失望,沈峭寒低声回答:“好主意。”
陶筱一愣,完全没想到沈峭寒竟然会接他这明显是开玩笑的话茬。
……
两人就这样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起来。
每天早上,陶筱跟着沈峭寒一起晨跑,或是在健身室里练练力量和柔韧。
早餐后就是陶筱的视唱训练时间,沈峭寒在陶筱练习音准之余,又给他添加了基础发声方式的调整。训练基本会一直持续到中午,压力有点大,沈峭寒特意准备了润嗓的胖大海花茶给陶筱当水喝。
下午沈峭寒练琴创作,陶筱有时候打会儿游戏,有时候去健身室学学微博上刷出来的新编舞。后来他在沈峭寒的书房找到了一本华夏语版本的《布鲁诺·杜伯传》,竟然读了进去,渐渐成了他下午和晚间的消遣。
这一住就是一个星期。
期间他们又去了一次游乐园,也试着找了各种类型的恐怖片一起看,却依旧没有换回来的迹象。
被抓壮丁当司机的雷诺,顺便来蹭过两次饭,随手把那份假的精神诊断书原件送了过来。看到沈峭寒和陶筱的相处模式,他笑得一脸玩味,用法语跟沈峭寒开了几句陶筱听不懂的玩笑,被沈峭寒冷着脸赶出了公寓。
这段时间周亚旻也来过两通电话,不过都被陶筱拒接了,然后周亚旻开始用微信消息轰|炸陶筱的手机。
陶筱舍不得拉黑周亚旻,但也没回复——眼下这个情况,他基本已经被整间酒吧的同事甚至熟客确认,认为他找了老板包养,就算事实并非如此,他也没办法解释。
因为这一层误会,再加上周亚旻的表白,陶筱就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跟周亚旻说话了。
他想着,再等等吧,等他和沈峭寒换回去,再想办法、找理由,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后来,周亚旻开始在游戏里守着陶筱,口无遮拦,弄得队友都挺尴尬。
于是陶筱连游戏也不玩了。
世界这么大,即便是相处了五年的人,即便还在同一个城市,只要断了网络,似乎也能老死不相往来。
从游戏里省下的时间,陶筱除了继续读那本著名小提琴制作大师的传记,也开始自行练习准备录给老妈的那首歌。
他下载了某款手机KTV,从里面找到伴奏,开始一遍一遍地练唱。录下来,然后自己听,寻找音没发准的地方。虽然现在他用的还不是自己的嗓音,但等将来和沈峭寒换回,他这些练习显然也不会毫无作用。
……
这天下午,沈峭寒强迫自己把那支写了很久的钢琴小品完成,反复弹奏之后,他忍住全部推翻重来的冲动,将它记录成最终版本的谱子。
不过是一首四分多钟的钢琴奏鸣曲,沈峭寒已经在这上面头疼了小半年,最终写出来的东西却让他根本没有发表的欲望。
他记录完谱子,叹了口气,这才打开手机刷了一下消息。
首先跳出来的是刘召的微信:「有个认识的投资商说,他投的电影团队正在招作曲,我把你工作邮箱给他了,可能有人会联系你。」
沈峭寒果然看到邮箱里有封新邮件,来自一个没听过名字的小型传媒公司,大意是约他面谈有关电影和主题曲需求的事,时间就在这周之内。
灵魂互换的事情依旧没有解决,沈峭寒头疼地揉了揉脑袋,准备上楼找陶筱,商量看能不能试试别的办法。
比如,找两人之间另一种“纽带”般的存在——周亚旻,向他摊牌。
沈峭寒来到客房门口,正要敲门,却忽然捕捉到从房间内传出的一丝细微的歌声。
是陶筱最近一直在练的歌,他母亲最喜欢的那首。
歌声流畅且充满情感,与陶筱最初学唱的时候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鬼使神差地,沈峭寒第一次违背自己的教养,没有敲门,而是轻轻按动把手,小心翼翼地将客房的门无声推开。
一道背影站在窗前,沐着窗外斜斜照进来的余晖,不厌其烦地唱着那首不知练过多少遍的歌曲。
就像一颗沉睡多年的种子,终于找到适合萌发的土壤,于是破开阻碍,向着太阳,拼尽全力地生长。
这个瞬间,沈峭寒觉得,他正在见证一种无与伦比的美好。
噗通,噗通。
他仿佛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下一秒,沈峭寒站在客房窗前,被依旧耀眼的夕阳晃了一下,口中正唱着的歌词不由顿住。
举在嘴边的手机播放着配乐的旋律,他下意识转身,朝门的方向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陶子:???你又偷看我?(脑补:沈喵暗中观察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