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果然是亲戚。
陶筱以一个晚辈该有的姿态乖巧地点了点头:“好吧。嗯,我住‘筠华千山’……谢谢舅舅。”
沈茂竹保持着微笑,心想:果然,没叫我“大舅”……大姐怎么还不回邮件?这孩子的病情,她到底知不知道?
“小安”是沈茂竹最信任的秘书,其实是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
近几年他已经不再直接插手沈总生活方面的琐碎小事,而是帮他管着下面的两个事务秘书和一个生活助理。此时突然被委任送沈总的外甥回酒店,小安敏锐地意识到这件事里的问题,对面前这位年轻音乐家更关注了几分。
车子离开别墅庄园,陶筱坐在后座上,也不敢在这位不知根底的司机面前松懈。
好在这座城市不像燕市那么巨大,目的地很快抵达,陶筱谢了小安一句,慌忙逃进了酒店大门。
小安盯着“沈峭寒”的背影,抬手给自家老板打电话:“沈总,人已经送到了。阿华那边也已经发来航班信息,今晚飞往燕市的航班在晚上九点前已经全部起飞,下一趟航班最早是明天早上八点十分的祺航MU2811,他的确没必要避开晚宴。”
电话对面沉默了许久,吩咐:“说说他路上的表现吧。”
……
与此同时,再次回到酒吧准备物色新猎物的雷诺接到了一通来自秘鲁的越洋电话。
看清来电人,他立刻起身跑到卫生间,将嘈杂声关在门外,接起通讯:“贝拉婶婶,您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是要拜托我照顾文森吗?”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雷诺的眼睛渐渐瞪大,表情也越来越严肃,最后皱着眉头郑重回答:“好的,我会尽快联系精神科医生!嗯,嗯!我会随时反馈他的情况,您放心!”
切断通讯,雷诺凝眉深思,想到刚才自家堂哥固执地非让他说华夏语不可,就觉得贝拉婶婶的怀疑真的有那么点依据。
嘶……怎么可能呢?他那位从小就像天使一般美丽的堂哥,怎么可能得了那么严重的精神疾病?
……
陶筱找到沈峭寒入住的房间,刷卡进门,又按照房卡背面的说明,将卡片插入门边墙上的取电槽。
这是一间面积不小的豪华大床房,有写字台,有扶手椅,电视柜下面甚至还有小冰箱和保险柜。陶筱第一次接触这么高档的酒店房间,好奇冲淡了再次灵魂互换的紧张,他四下参观了一圈,口中啧啧感叹。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响起,雷诺竟然又打电话来了。
陶筱皱着眉头,怕沈峭寒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很快接听起来。
对面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法语。
陶筱叹了口气:“你能不能说华夏语?”
雷诺沉默了几秒钟,却没换语言,继续用法兰西语说了一大串不知所谓的话。
陶筱:……
“行吧,你不愿意说华夏语,那再见!”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想了想,打开微信,给沈峭寒发信息。
「刚才你弟弟打电话来,我让他说华夏语,他还一个劲儿跟我用外语……下回遇到这种事儿,我怎么处理?」
片刻,那边的信息回复:「他会来后台找我,也是你打电话要求的?」
陶筱用语音继续:「是啊!我害怕亚旻哥看到来电显示,生我的气,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刚好我跳舞的时候在台上看到你弟弟在酒吧,就找他帮忙了……幸好我还记得他的名字,翻通讯录没找错人!」
沈峭寒的回复很快送达:「他再打电话来,你不要接。」
……
雷诺切断通讯,实在没什么心思继续喝酒了。
他通知司机来接人,自己则坐在玛莎拉蒂的前盖上,沐着燕市夏日依旧有些闷热的风,给自己从医的好友打了个越洋电话。
“嘿,哈桑,我有件事问你。”
雷诺神情凝重:“是关于人格分裂,呃,DID的问题……患者会忘记自己已经掌握的语言吗?嗯,嗯……不是母语,是,大概,大概十四五岁的时候掌握的外语,但已经使用了超过十年,十分熟练……对了,副人格知道我的存在,但是忘记了语言……我该怎么确定他到底有没有问题?”
挂掉电话,雷诺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等司机抵达,他就去自家堂哥的公寓突袭,看能不能找到监控、日记、备忘录之类的证据。
如果对方真的像贝拉婶婶怀疑的那样,罹患了多重人格障碍,他就必须做点什么,不能放任他一个人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