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秀华还没来得及狮子大开口,就被小张带人“请”出去了。他们来的时间点很巧合,大多数同志都下班了,局里没几个人,大家也不敢真对他们怎么着。还是小张底气硬,说驱就驱。
裴瑜护着白娇娇出了大厅,坐车上目送着一群人走远,才道:“别担心,我想想办法。”
娇娇苦笑,现在的网络世界,她经历过这么多次,比谁都清楚舆情发酵的速度。办法哪是那么好想的,要公关已经来不及了,除非有一个更大的新闻来覆盖,热度才能下去。
果然,二人还没到家,网上又爆出“云城刑警暴力执法,无辜殴打受害者家属”的新闻,还有视频。当时小张几人被他们闹得头大,说话声音确实是凶了点儿,立马也成为“暴力执法”的证据。
有的人甚至根据小张制服上的编号挖出他个人信息,没多久,他已经退休的爷爷奶奶,正在省厅任职的伯父伯母一个不落全被人肉出来。
有网友评论“官官相护”“蛇鼠一窝”,白娇娇为哥哥捏把汗。
张家历代清廉,除了人脉广点儿,钱是真没多少,倒不怕查,问题是连累了张家,人心里肯定不舒坦,哥哥以后……
一时担忧,也没注意后半段视频。
黄海涛听她描述过老伴儿的情况,心放下不少。“没事,没事,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总会水落石出的。”
跟白娇娇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裴瑜。
赖家大宅里,也不知道是喝了第几杯茶水,往楼梯口看了多少次,静悄悄的屋里只有他拘束的呼吸声。
终于,一阵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自上而下,他赶紧起身,挤出一个笑脸。“赖爷爷,这么晚打扰您非常抱歉。”深深的鞠个躬。
赖老爷子笑着抬抬手,“阿寿,哦不,以后都要叫阿瑜了,跟爷爷还客气什么。”没忍住咳咳几声,保姆赶紧递过痰盂来。
终究是老人家,刚睡暖和又起来吹了冷风,好一阵没缓过来,裴瑜愧疚不已。
“在我眼里,你就跟我亲孙子一样,我也知道,不是急事你不会这个点儿来。”
裴瑜扶着他,递了一杯温开水,待他漱过口,才道:“是有个事儿想求爷爷,您人面广,能不能帮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跟白警官过不去。”
老爷子很满意他的开门见山,“他的事,昨天赖辰跟我提了两句……为什么要帮他?”
裴瑜不卑不亢,“我敬佩他的人品。”
老爷子静静地看着他,似笑非笑,“哦?”他又咳咳几声,“我怎么听赖辰说,你们有点渊源?”
“我跟他妹子处对象。”他以后会是我大舅子。
裴瑜的耳朵几不可见的红了。
老爷子哈哈大笑两声,这后生虽说“女人”不少,可真正放心上的还是第一个,以他的阅历自然能看出来,这小子是情窦初开了。
“爷爷,我也知道这事麻烦您了,可我现在自身难保……身边只有您……”这么卑微的话,他还是第一次说,磕磕碰碰。
“昨天我也打听了一下,这事不好办。不是把舆论压下去就行,背后的人……想弄他们,但也不一定就是要来真的,像在给他们下马威。”
“他们?”
老爷子挥挥手让保姆先下去,“那位白警官不是最终目标,他妹妹是不是出过什么风头?”
裴瑜一愣,老爷子说的含蓄叫“出风头”,应该是“得罪”才对。这一年来娇娇帮着破了不少大案要案,刨出的人可不少,要论“得罪”,那可多了去了。
裴瑜偷偷捏把冷汗。
“我听说,是京城……冷家。”老爷子欲言又止,连声音也压得很低。
裴瑜心头一跳,眉毛猛地抬起来,“是那个冷家吗?”
世上姓冷的没有千万也有百万,但提到京城的,就只有一家,甚至说,只有一个人。
随着老爷子点头,裴瑜的心重重的钝钝的跳了两下。
“上次你帮了赖辰的情,我们都记着,要不你等两天,我找人试试看能不能跟那边搭上线?”
裴瑜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接受了他的帮忙,无论事成与否,赖家都不欠他人情了。以后遇到任何困难他都没有资格再求助于赖家。
那次帮赖辰,诚然是出于对好友的关心,但要说他没打这主意,连他自个儿都不会信。
但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多谢爷爷,您的恩情我铭记于心,赖辰就是我亲弟弟。”陪他走过整个青春期的女孩,应该永远是少女,永远不为任何事忧愁。
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让他先回去,有消息再通知他。
***
第二天,白娇娇按时到诊室,零零散散看了几个病人,陶连安又来了。
“白医生,你跟凌儿说没?”
白娇娇一拍脑袋,这几天忙着老妈的事,还没跟陶凌见上面。只知道他三十那天回了陶家,时隔八年父子俩终于再次相见,可惜想象中的痛哭流涕父慈子孝互诉衷肠并没出现。陶连安一看见他不伦不类妖里妖气的打扮就大发雷霆,父子俩大吵一架年夜饭都没吃上。初一准时去了白家,大正月的她也不好触他霉头,一直没时间劝。
在乔楚微和白娇娇的劝说下,陶凌想怎么着都随他,陶连安只有两个要求,别丢脸,要孩子。
“别丢脸”涉及太广,也不大可能实现;“要孩子”可以商量,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只要他愿意提供几枚小蝌蚪即可。
白娇娇答应帮劝,好容易送这樽大佛出门,忽然听见“卡擦”“卡擦”一连几声,回头一看,见几个男男女女在对着自己拍照,□□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