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祖出面,就是季宫主和?易连修几位前辈也都纷纷羞愧退下。宣陵与顾雪岭走到季宫主身边,正巧听到陆微问起?这位殷老祖是何人。
望着远处激烈的战局,季宫主道:“他是千年前的虚仪天掌门,也是傅盟主与易长老的师祖,平生只有一个徒弟,便是那已飞升上界的剑仙。殷老祖数百年前已隐退,故而天魔宗的姬如澜应当也从未见过?他,只不过?……”
见远处的易连修面色焦急,而季宫主又欲言又止,同是惭愧担忧,顾雪岭便问,“只不过?什么?”
季宫主道:“数百年前殷老祖隐退,是因渡劫失败无望飞升,本命灵剑甚至在?那一场雷劫中被天雷劈碎,老祖也受了极重的伤,才?不得?不隐退,这些?年来听闻他就在?天道学院中休养,这些?事本不该打扰到他,可惜我辈无能,还是得?惊扰殷老祖出面。”
几人闻言心底都多了几分担忧,顾雪岭看了看远处与姬如澜打在?一起?的白衣,眉头倏然一紧。
“殷老祖的伤不知可否养好了?”
季宫主摇头,“渡劫失败,能活下来已是万幸,这样的伤休养再久也很?难康复,当年殷老祖隐退,便是因为自?知修行之道至此,再无前路。”
这么说来要胜出姬如澜有些?困难,顾雪岭咬了咬唇,将心底的不安压下,安慰道:“季宫主还是尽快疗伤吧,我相信殷老祖能挡住姬如澜。”
姬如澜与殷老祖暂时算是势均力敌,如今局势季宫主的确插不了手,便只好点头,就地?坐下打坐调息,宣陵、顾雪岭与陆微就在?一旁守着。另一边易连修和?无嗔、洛闻风也在?商秋池赫连玄几人的护法?下自?行疗伤。
而远处的战局也从一开始的胶着渐渐分出了胜负,还是最坏的结果,姬如澜竟还处于上风。
顾雪岭有些?忧心忡忡,怕殷老祖旧伤复发,不是姬如澜的对手。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殷老祖的剑已经?慢了下来,姬如澜似乎也耗费了不少力气,不复初时那样的巅峰,二人对了最后一招,双双退开。
只不过?殷老祖果真就旧伤复发,退到了远处树林前,偏头呕出大口鲜血,背影有些?摇摇欲坠。
姬如澜站稳后也道:“比起?刚才?那位易长老,你的确更强,不过?,你身上有伤,不适宜再战,我看你们还是认输了吧。败在?我手里,也不算丢人,只要你们天道盟对外承认是我姬如澜的手下败将,我就放过?你们。”
“异想天开!”
殷老祖大斥一声,便要举剑再来,可刚一动,就捂住胸口险些?倒下,他只来得?及长剑拄地?看看站稳,嘴一张,身前白衣已被染红一片。
“殷老祖!”顾雪岭与宣陵对了一眼,纷纷朝殷老祖跑去。
这时易连修和?季宫主等人也停下疗伤,重又持剑飞身而来。
易连修也气得?直咬牙,“姬如澜,你休想让我等认输!”
其余几人并未说话,但手中不断的攻击也摆明?了他们的态度。
姬如澜轻声一笑,听去似有几分讥讽,黑紫魔气很?快拦下众人,而后与易连修季宫主等四人战起?来。不过?本就是手下败将,几人也不过?是在?拖时间,陆微、商秋池、赫连轻衣赫连玄几人见状,前仆后继提剑而上。
众人混战之时,宣陵与顾雪岭扶着殷老祖就地?坐下,一手按在?他肩上为他渡灵力,殷老祖顺势调息疗伤,片刻后,脸色终于缓了一些?,可一张口,又偏头吐出大口鲜血,顾雪岭惊呼一声,殷老祖却?摆手让宣陵停下。
“不必白费力气,我这旧伤乃是天雷灼伤,治不好的。”
宣陵沉默须臾,终是撤去灵力。
顾雪岭看看远处混战,见众人先后受伤,也着急起?来。
“那该怎么办?”
殷老祖摇头,声音已是沙哑声,“我来之前已传信傅小子和?千钧,只盼他们俩能及时赶来。”
“可他们都在?千里之外……”
一个人还在?青阳宫,一个还留守在?虚仪天,顾雪岭知道他们都会会来,但能不能赶上很?难说。
谁知一回头,便见殷老祖硬横着站了起?来,拿过?宣陵手里的剑。
见他站都站不稳,顾雪岭忙道:“你伤势太重,不宜再战!”
殷老祖低笑一声,嘴角仍挂着血丝,脸上却?是不容置喙的决然与倨傲,“虽说是你们这些?晚辈无能,可我怎能放任你们被魔头欺辱不管?”
其实也不是大家都无能……
顾雪岭抿了抿唇,心想,季宫主她其实还是很?厉害的,就是易连修,虽说他不想承认,易连修也的确不弱,只是姬如澜简直强到变态。
殷老祖又说:“都到后面去,有老祖守着,你们都不会有事。”
顾雪岭心下动容,除了师父,他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宣陵眉头一紧,却?任由殷老祖推开他的搀扶,径直越过?拦在?面前的顾雪岭,便要朝姬如澜走去。
可没走出几步,殷老祖便旧伤复发,拄着长剑险些?跌倒。
顾雪岭和?宣陵见状忙又上前扶住他。
宣陵收起?刚才?那一点动容,面无表情将自?己?的剑收回来。
“剑是我的,老祖伤成?这样,连我的剑也拿不起?,我不借了。”
顾雪岭点点头,也附和?道:“就是,我们先扶你回去疗伤,等你休息好了,照样能上去打姬如澜。”
殷老祖心口剧痛,缓了许久才?缓过?来,抬起?一双略有些?混浊的眼看向远处,他知道顾雪岭和?宣陵是为他好,而他现在?也的确撑不下去了。
殷老祖实则一点也不甘心,一如他当年渡劫失败无望飞升之时,却?慢慢笑了起?来,“真是放肆,玄天宗没教过?你们要对老祖敬重吗?”
“那也不能盲从。”顾雪岭见陆微几个年轻的修士都受了重伤,季宫主与易连修几位前辈不过?是在?硬撑,便道:“老祖,不如我们先送你走?”
若是今日姬如澜一定要屠尽天道学院,以?季宫主易连修与无嗔他们的傲骨,定然不肯认输,那为了保存实力,他们必须离开了,虽说这样的逃避有些?可耻,但在?现在?有用就行。
殷老祖也想到了这一点,却?依旧摇头,“你们先让大厅里的人撤出去,我留下来策应,季宫主他们也是天道盟的中流砥柱,不能出事。”
似乎只能这样了。而顾雪岭与宣陵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
忽地?,一滴水珠从天而降,落到林间青叶上,缓缓而落,却?在?落到几人头上前,一点灵光乍现在?几人头顶展开一个弧形的半透明?结界。
顾雪岭抬头望了一眼,又朝远处战局看去,“下雨了?”
远处众人斗得?正激烈,初时天上零星的雨滴落下,他们都不曾在?意,包括姬如澜在?内。直到天上雨水越来越大,竟是带上几分猩红的血水,飘飘洒洒穿透他们身上护体?的灵力,渗透进他们的衣衫与肌肤,而后落到地?面,却?消失于无形,众人才?察觉有异。
“不好!”洛闻风先反应过?来,按了按丹田灵脉,同时朝众人喊道:“别再打了,这雨有问题!”
话音落下,姬如澜与季宫主几人纷纷面露惊色退开来。
与此同时,众人里修为较弱也的赫连玄也开了口,惊慌道:“我的灵力用不了了,怎么回事?”
商秋池双手紧握却?拦不住骤然变得?极重的灵剑坠地?,恍然惊道:“我也是,一点灵力都使不上了……”
季宫主与易连修几位前辈也后知后觉到这一场血雨有问题,于是都停了下来,试图补救身上正在?急速流逝的灵力,就连姬如澜也是如此。
就连在?厅中的人也疑惑地?跑了出来,在?门前大喊这血雨有问题,此时里面所有人都用不上灵力了。
没想到这阵血雨竟能穿透所有外力与结界抵挡落到人身上,众人皆是大惊,正是困惑不解时,便见天道学院上空现出一个血色的大阵。
而这一场怪雨落下时,赫连寒衣刚将雪衣送进天道学院门前,二人实打实被血雨淋到,赫连寒衣察觉到这雨水是浅红色的,便有些?困惑。
雪衣脚步一顿,抬手用手心盛了几缕雨丝,见那微凉的雨水倏然穿透皮肉渗透肌肤,她面色一变,仰头朝天上望去,血阵刚好现了出来。
“这……”赫连寒衣朝门前看去,她们都被关在?了血阵里,而这血阵正是今日谢燕回破阵时大家都见过?的戾气极重的诛仙阵。这次她才?全然信了雪衣的话,“诛仙阵果然还没破。”
“这不仅仅是诛仙阵。”
雪衣也来不及说太多,她察觉到体?内的灵力在?迅速消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捏碎一枚玉符将一丝雨水困在?琉璃瓶中,便摸黑朝着天道学院中魔气与威压极盛之处走去,“来不及破阵了,我们来晚了,我去看看师兄!”
赫连寒衣这才?察觉到体?内灵力的消失,惊慌之余,见雪衣跌跌撞撞往前跑去,也匆忙跟上搀扶。
不过?多时,季宫主与易连修他们身上的灵力已经?流失了大半,仅剩小半,也不知能支撑多久。一片混乱之中,直到陆微几人发现灵力回不来后,以?为是姬如澜在?搞鬼,抬眼看去原本姬如澜站着的位置连个人影也没了。
“姬如澜不见了!”陆微惊道。
季宫主和?易连修几人不是没见到,但都无力去追,他们现在?自?身都难保。远处顾雪岭与宣陵、殷老祖三人俱是茫然,不知他们这是怎么了。因为这一场血雨被湛露展开的结界拦了下来,只微微透进一缕凉风,吹拂开顾雪岭额前的碎发,露出一道猩红剑痕。
“这是怎么回事?”顾雪岭仰头看去,正逢血阵之上深重阴冷的戾气压下,连在?结界守护范围内,他也不由背后一寒,“诛仙阵根本没破!”
殷老祖拧眉沉思,宣陵也沉吟不语。
忽而,血雨停下,一道笑声竟然随之落下。众人纷纷闻声看去,便见到落到广场一处石柱之上的一个黑衣人,乍一看还以?为是姬如澜,但细看他的装束只是模仿的,他也没有戴面具,他正是不久前逃走的谢燕回。
谢燕回笑得?极为畅快,“没有人能逃得?出我的诛仙阵,季宫主、易连修,也包括你姬如澜。姬如澜,你躲什么?怎么不出来与我叙叙旧?”
听到这话,天道盟众人皆是面露菜色。
易连修咬牙道:“原来诛仙阵是你布下的,你今日所说被姬如澜打伤是骗我们的,帮我们破阵是骗我们的,被我封住灵脉关起?来也是骗我们的,你的目的就是引出姬如澜,好等到我们两?败俱伤一网打尽!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