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岭拱手应是。
南宫清身侧那青衣剑修一直看着他,即便不说话不动,浑身气势却是锐利如剑锋寒芒。就算顾雪岭已见过他数次,每次碰上这位程师叔,他都很不舒服,尤其是对方看他的眼神。探究,炙热,那是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眼神,顾雪岭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师父不喜欢这个人,他也跟着防备这个人。
所幸那青衣剑修也并不说话,顾雪岭不必应付他。
直到出了无回宫,才没再感觉到扎在背后那道炙热的视线。
也不知道那位程师叔是什么人,从顾雪岭记事起,每年都能见到他来找南宫清,但南宫清向来都是不欢迎的,而且这个人每次都是偷偷的来……不知道来干什么的,顾雪岭想起那双沉静却执着的眸子就头皮发麻。
虽然程师叔长得挺好看,可老是那样盯着人看,也很难消受的。
得亏程师叔拖住了南宫清,顾雪岭知道南宫清一定会等到程师叔离开玄天宗后才有空闲做其他事,他偷溜出无回宫后去厨房偷了一壶酒,塞进储物袋里便提着灯笼往后山走去,一路还小心提防着身后是否有人。大过年的,有宣陵和南宫清在,其他人也不会想到顾雪岭会大晚上跑去后山。
顾雪岭熟门熟路找到后山一处隐蔽在藤蔓后的山洞。
这山洞是他去年发现的,那时南宫清去了天音寺法会,他在房里闷着,大家怕他难过也不敢来打扰,便是他偷跑去后山,无意中发现这个山洞,待了一整宿才回来也没人发现。
自然,也顾雪岭也在这山洞里发现一些东西,还有人。
也说不上是人。顾雪岭进了山洞,走上数百步,前方隐约透出一缕灵光,刻印在山壁上的阵法符文时而显现,顾雪岭踏入阵法时也不曾被排斥,而这个阵法布在山洞深处里,还困着一个人,应该是一个人的元神。
那阵法极其繁复,即使过去了很多年,阵中威压仍是十分强悍,威慑之下,里头被困着的一道元神颇有些难熬,顾雪岭却没什么感觉。
他一来,阵中那一身素白道袍披头散发的少年也察觉到了,少年一回身,露出一张苍白清秀的脸来。
脸是稚嫩清秀的,看去约莫是与顾雪岭年纪相仿,可这少年一笑,脸上却带了几分邪气,连带着那一身素净的道袍都变得不伦不类起来。少年轻声喟叹,幽怨地看着顾雪岭。
“小岭儿可算来了。”
顾雪岭不大想搭理少年,待他飘到阵法边沿,已经无法在越出一步时,顾雪岭才将先前在厨房偷到的一小壶酒递给他,却是费解。
“喏,酒给你带来了。你又喝不了,为何还要我带酒来?”
“喝不了,闻一闻味也是可以的。”少年只有元神,喝不了酒,因为修为不低便能碰到外物。
也不知为何,他出不了阵,顾雪岭却可以送东西进来。
少年小心翼翼接过顾雪岭手中的白瓷酒壶,晃了晃,听着里头的水声,便满足地呲牙一笑,露出两颗洁白却尖利的小虎牙,偏又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等这一壶酒等了半年。”
顾雪岭撇嘴不语。的确,上回他来看少年是在半年前,他看少年就地坐下,盯着壶中酒水想喝又不能喝,就知道少年又要挑剔。
果然,少年很快抬头,“这是梨花白?我要的是极品灵酒啊。”
“我们玄天宗哪有钱卖极品灵酒?”顾雪岭也很不满。
少年眯起双眼打量着他,“啧,把你卖了不就有灵石了吗?”
顾雪岭默不作声看着他,脸色有些冷。
“虽然你拖延了这么久,还带了这么次的酒,但看你真的来了,我就原谅你了。”少年笑嘻嘻道。
就算是笑,也难掩少年满眼的恶意。顾雪岭冷哼一声,在阵法外席地而坐,“罗旬,我找到你们天魔宗的林长老了,你猜他怎么样了?”
被称作罗旬的少年闻言稍稍睁大了眼睛,笑道:“死了吗?”
顾雪岭看他还幸灾乐祸,皱眉道:“又少一个人来救你了。”
罗旬摆摆手,不甚在意,“死了就死了。就算他来了也救不了我,那几个长老,个个都是废物,天魔宗也就那个左使有点能耐。”
顾雪岭就知道这样套不出什么话,“是啊。听他说其余两位长老都在躲着那位左使,也不知左使什么时候来救你?魔子,你怎么看?”
哪怕被点明身份,罗旬还是那一副无所谓的笑脸。
“我不是早就跟小岭儿说过了吗,左使是不会来救我的。他要杀我,怎么可能会来救我?”见顾雪岭还是一脸不信的表情,罗旬无奈耸肩,“好嘛,我就知道小岭儿不信我,可我上回说的句句属实,我跟凌云霄都着了左使的道,他根本就不把我当主子,凌云霄是他陷害的,跟我无关,不过凌云霄也的确救过我,只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否则的话凌云霄早就把我交出去了,哪里还会把我关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