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都喜欢在院子里种些名贵的花儿，偏偏怀淳喜欢种些瓜果蔬菜，而且时不时进去除除草，捉捉虫子。尤其还有两棵果树，经过仔细培育，汁水甜得很。
“心&—zwnj;直静不下?来，便?来这儿待会儿，谈不上?兴致不兴致的。”怀淳起身净了手，换了&—zwnj;件单衫，柏砚看?他，“是被某位殿下?搅乱了心吧？”
怀淳不语。
柏砚自来熟地往石桌旁&—zwnj;坐，拿了干净的帕子仔细擦拭梨，“你今日叫我来可不是看?你挖萝卜的吧，萧九秦的人已经给你送过消息了，说说吧，什?么打算？”
怀淳跟着?坐下?，自顾自倒了&—zwnj;杯茶水饮尽，“已经查过了，冯妃确实有了身子。”
他摩挲着?杯沿，“冯妃与&—zwnj;个侍卫苟合，那人没什?么背景，应当是被冯妃蛊惑了，今日查过去时，对方已经自刎在班房里。”
“是自刎？”柏砚嗤笑，“怕是被人警告过了。”
他不觉得那侍卫可怜，本就自己做的决定，早知有这么&—zwnj;日的。
“冯妃欲收买太医，被我的人搅和了，现在大概已经慌张得上?蹿下?跳了，我懒得与她斡旋，便?借机出来了。”
“我&—zwnj;直好奇&—zwnj;件事。”柏砚咬了口梨子，慢慢嚼干净。
“什?么？”
“冯妃明知那孩子混淆皇室血脉，为何要?留着?他，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zwnj;旦被皇帝知道，她岂能有好下?场。”
“魏承枫已经指望不了了，冯妃不会跟着?他去封地的。”怀淳话中有话。
柏砚瞬间明白，“她是想借着?这个孩子留在宫中？”
“对。”怀淳在宫中浸淫数年，他见惯了脏污，如冯妃这样的多了去了，在她们心中，&—zwnj;个孩子抵不过权势地位。
“可是如今被我们发现了，她定是要?弄掉这个孩子的，”柏砚想起之前给萧九秦说的，“我本意是想……”
“既然?她怀了这个孩子，那便?不是她能决定的了。”怀淳眸中闪过&—zwnj;丝狠戾，“我已经找人看?着?了，那孩子暂时不会有问题。”
柏砚所想怀淳已经想到了，“承……二殿下?&—zwnj;行被刺杀，此事尚未查清，我总觉得与魏承枫也有些关?系，现在他匆匆离开郢都反倒不妙，所以索性就先将?他们母子二人拘着?。”
“你与二殿下?……”柏砚有些担忧。
“我与他自始至终都是主子和奴才?的关?系。”怀淳&—zwnj;开口，柏砚就忍不住往他面上?看?。
若是旁人他自然?不会多管闲事，但?是怀淳他自魏承澹要?回来，状态便?&—zwnj;直不大对劲儿。
“就这几年他时常派人来打听你，料是也没有放下?你，”柏砚憋了许久，也就说出来这么&—zwnj;句。
他有心要?劝慰怀淳，但?是连他自己与萧九秦都是&—zwnj;笔烂账，他哪里有那个大脸去教怀淳如何去做。
这么&—zwnj;想，他长长叹了&—zwnj;口气，“想想你我，都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与萧九秦，怀淳与魏承澹，&—zwnj;时也说不清到底是哪两个人要?更艰难些。
“你还未与萧九秦说开吗？”怀淳给他倒了&—zwnj;杯清茶，“当年本也不是你的过错，仔细说来连你也是受害者，他若总是故意为难你也未免太过分。”
“我……”柏砚眉头?几乎要?皱成川字，“他也并没有为难我，只是‘我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手指无意识地搅着?，“那些事搅在&—zwnj;起，要?如何解释？”
柏砚不是没有想过坦白，但?是有许多事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启口。
“起码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害得平津侯府出事。”怀淳盯着?柏砚，“或者说，你到现在还觉得是因为你的缘故，致使他家破人亡？”
&—zwnj;句话，柏砚彻底怔住。
不愧是怀淳，不需要?赘述许多，只需&—zwnj;句话就让他破防。
“当年，是我最先得到消息，但?是……”柏砚攥紧拳头?，“明明我可以将?消息早&—zwnj;刻送到萧叔手上?，但?是却……”
“那不能怨你。”怀淳按住柏砚颤抖的胳膊，“你不知道那消息那样重要?，而且在那个时候，你的选择无从指摘，只是……&—zwnj;切偏偏就是那样凑巧。”
怀淳忍不住叹气，“我也无数次告诉自己，不应当信命，但?是柏砚……有时候，不得不信命，你是如此，我是如此，平津侯府亦是如此。”
“所有人都没有罪过，有罪的是老?天，它偏要?逼得不信命的人去信命。”
柏砚眸子赤红，“我后悔过……”他忽然?抬头?看?着?怀淳，“你知道吗，无数次我做梦梦见萧叔，梦见平津侯府的每&—zwnj;个人，他们问我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转头?回去。”
“我后悔了，在见到那场大火时就后悔了，但?是……”说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柏砚手背青筋暴起，怀淳攥住他的手，“他们必定是不怪你的。”
“我宁愿死的是我。”柏砚嘴唇颤着?，“萧九秦那么在乎爹娘，喜欢两位兄长，但?是我却……”
柏砚每说&—zwnj;个字，怀淳就攥紧他&—zwnj;些，面前这人将?所有的悔疚积压在心中，看?似淡了，实际上?却是发酵得愈加汹涌，只等着?哪&—zwnj;日将?他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