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铮林的身体有点凉,与陆迟刚洗过热水澡的体温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哟,这个冷水澡可别真把人洗坏了!
陆迟抱住严铮林冰冰凉的身体就心疼得要死。
严铮林也不是真的成了木头,被陆迟这么一抱,体温也开始了急遽攀升,但是这样不行,他知道,他给自己定过最后的底线,那就是决不能在陆迟还没有确定心意的时候越过雷池。
“陆迟。”硬着心肠推开对方,严铮林艰难地开口,“你不要这样,我是认真的。”
“可我也是认真的啊。”陆迟急切地说:“我已经想好了!”
“不——”严铮林摇头,他温柔地亲了亲对方的额头,“你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明白的!”陆迟立即为自己辩驳,漂亮的双眸中有委屈的水雾,“常识什么的我也有啊,虽然没有实际操作过,不过、不过你可以教我的,是不是?”
严铮林哭笑不得,发现他们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这傻孩子……
轻轻叹息了一声,严铮林揉了揉陆迟的头顶,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神情。
陆迟瞪眼,你叹气个什么劲啊?
这表情、这动作,你把我当不谙世事的小孩了吗?!
在陆迟心里,他跟严铮林是毫无疑问的同龄人。
他们同年同月同日生,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整个人生的起点都是一样的。
第一眼看到的世界,第一声茫然的啼哭,第一次微笑、第一滴眼泪,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系出同源的见证。
心理年龄这种东西真的是很难讲,虽然前后加起来陆迟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时间要远远少于严铮林,但自从知道严铮林就是陆培林之后,他在陆迟心里就是同龄人了。
两人谁也不能看不起谁。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对方小瞧了,陆迟的倔劲也就上来了,他抱住严铮林的腰身将人提了起来。
严铮林正想问‘你做什么’,就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发现自己已经被死死压在了床垫上。
想挣扎,但是他的抵抗不管是在力量上还是气势上都无法与陆迟匹敌,严铮林现在是知道以前陆迟有多让着自己了,他们两个的实力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
既然语言无法让你相信,那就只能用行动来证明了!
陆迟气势汹汹地控制住严铮林……
你喜欢我,好的,我也喜欢你,你想要我,可以,我都给你,但你不能质疑我的决心,人生百态、世事无常,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确定永恒的,那就只有‘我们是彼此的唯一’这一点。
所以,我也想给你——我所能付出的一切……
严铮林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陆迟,你够了!”
饱含怒意的声音传进了陆迟耳中,让他的心脏骤然一缩,怔愣间抬起头,茫然地眨着眼睛看向严铮林,仿佛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对上陆迟的视线,严铮林骤然心痛如绞,他背过身去从床边坐起,冰冷地说道:“你走吧。”
两个人认识这么久,这还是陆迟第一次运用自己的体能优势占上风,也是严铮林第一次对陆迟语气这么重。
搞砸了?!
“队长,我、我错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陆迟赶紧道歉:“我以为你想要的……”
“我想要——”严铮林闭上了眼睛,声音苦涩,从口中吐出来的每个字都仿佛在火上烤过,带着压抑的灼烫,“你就会给我吗?”
“当然。”陆迟回答。
这一刻,严铮林不知自己应该是愤怒还是悲伤,对方永无止境的退让,只会让他的妄念变得愈加贪婪。
得陇望蜀,永远想要更多,永远无法餍足。
严铮林回眸怒视陆迟,几乎是从牙缝里狠狠挤出一句,“你不后悔?”
陆迟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后悔?”
既然如此。
严铮林伸手扣住陆迟的肩膀,身体发力翻转,陆迟没有反抗,双眸湿润而黑亮,像是沾了水的星光……
这一夜,来自西北的寒潮越过星风高原,浩浩荡荡南下了。
冷气团控制了梁章东南的大片区域,带来干冷而凛冽的风,娄关基地的大多数人好梦正酣,全然不知窗外已经飘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树枝上、屋顶上、窗檐上,以及带着温暖光芒的玻璃上,慢慢堆叠,及至遮挡了一切。
很冷,但也是一个很美好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