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迟甚至确信,如果当时严铮林掉下去了,他也会第一时间跳下去,根本就无暇考虑什么后果。
严铮林的表情像是迷茫,又像是绝望,像是沙漠中干渴濒死的旅人看到了空中的绿洲,他知道那是海市蜃楼,但又抑制不住地心怀幻想。
“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死?”严铮林看着陆迟的脸庞,喃喃地问。
这个问题陆迟没什么好犹豫的,“那又怎样,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为什么?”严铮林上前一步,逼近陆迟,他的眼中仿佛有沉眠的火山,坚实厚重的岩石之下,熔岩烈焰蛰伏欲出。
陆迟心里突的一下,恍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口中已经习惯性地说出:“当然因为我们是兄弟啊。”
“兄弟吗?”严铮林笑了笑,那笑容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碎掉,“对不起,我没办法……”他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然后睁开,眉心紧锁、声音暗哑,“我没办法做你的兄弟。”
啊?陆迟糊涂了,他看见严铮林的眼眶是通红的,眼角似乎还有水雾氤氲。
“怎、怎么了?”陆迟有点结巴地问,但是严铮林没有回答,他欺身凑近,双手捧住了陆迟的脸,指腹划过上面的皮肤,如同羽毛一般轻柔。
“陆迟——”饱含深情地念出这个名字,严铮林垂眸闭眼,侧头吻了过去……
陆迟的脑子直接死机,视线因为距离太近而无法对焦,耳膜里只剩下严铮林的手指在自己面颊上抚过的摩擦声。
严铮林的呼吸喷在陆迟的鼻尖上,胸臆之中满满都是属于彼此的气息。
发生了什么?
虽然一切的感官依然敏锐,但是身体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严铮林的唇有点干燥,温热而柔软,热得陆迟没法思考,软得陆迟心尖都开始打颤。火热的唇齿间,有湿润柔软的触感,像是初生的小兽一般,小心翼翼地探索着一个陌生的新世界。
口腔被入侵了,侵略者叩开齿关,长驱直入、吸吮纠缠,动作温柔而缱绻。
居、居然连舌头也伸进来了?!!
陆迟猛然推开严铮林,惊慌失措地向后躲避。
除了懵逼还是懵逼,一向流畅高效的思维像是掉进了粘稠的浆糊里,陆迟发现自己浑然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被推开的严铮林如遭重击,鲜血淋漓的疼痛飞速散布到四肢百骸,他绝望地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地望着陆迟,神情凄然,浓重的、深厚的、铺天盖的悲伤已经压垮了他的整个世界。
陆迟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不管是活跃气氛还是错开话题,但是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空气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
脚步声响起,蔡希崇突然从通道另一头转出来,看到严铮林和陆迟全须全尾地站在那里就说了一句“安全”。
很快托德从后面冒了头,“咦,你们已经出来了?”他看到前面的门已经锁死,严队长与他的队员又安然无恙,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随即就举起手里的仪器扫过去,“啊,你们两个人身上都污染了!快,快点过来,需要马上除污!”
体表受到污染的处理方法托德已经交代过了,很快就有几名穿着简易防护服的行动队员陆续进来帮忙,陆迟和严铮林被带到不同房间进行清理。
一个多小时后,陆迟终于穿上衣服走出了核岛。他的皮肤经受住了三级丧尸的考验,虽然到处都是红红紫紫的淤青,但是总算没破损,否则他身上的核污染可没这么容易清干净。
核岛里面不见天日,一出来接触到阳光的时候陆迟还有点不适应。他眯着眼睛走了几步,接着就看到了严铮林。
严铮林站在不远处的长廊下,安静得毫无声息,他身上的污染少,出来得也比陆迟早。
就算反射弧再怎么长,这么久的时间也够陆迟把事情想清楚了,他在接受清理的时候把今天的事情、最近的事情、以及和严铮林相遇以后的所有事情统统都想了一遍,尽管依然无法置信,但他不得不承认——严铮林似乎、好像、大概、应该是喜欢上自己了!
不是自己以为的那种喜欢!
如果刚才严铮林亲的是额头或者面颊,陆迟还能说服自己相信那是朋友之间、亲人之间的喜爱,但是舌-吻……那明显表达得是另一种同样深厚,但却更加炽热和排他的感情。
没有一个人会那样亲他的兄弟!
这是何等卧槽的事情啊,陆迟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