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这间客厅兼餐厅,连接厨房的一侧摆了个大圆桌,而另一侧的墙上则挂了个电视机,旁边还有一条长沙发,本来应该是个挺舒适的地方,可惜通往阳台的门窗不知何时破了好几扇玻璃,这么多年风吹雨打下来,整个屋子荒废的不成样子,灰尘满地不说了,凡举塑胶、布料等材质的物品全都老化严重,沙发上的海绵垫也被不知什么动物咬得东一个窟窿西一个窟窿。
陆迟四顾了一圈,发现朱志新他们大概是移了沙发的位置,将本来正对电视的沙发调整成了正对阳台。陆迟走过去躲在墙后瞅了瞅外面的情况,今晚也是多云,月色不是很亮,但是一级公路上游荡的丧尸还是依稀可以看到。
严铮林拿起夜视仪,也到窗口观察了一番形势,目前看起来形势不错,只要他们这边不主动挑衅,丧尸是不会注意到这个修理厂的。
站了一会儿,陆迟退后坐到了沙发上,然后严铮林也坐下了,两个人各据沙发一角开始大眼瞪小眼,当然因为光线缘故,其实也不能确定两个人是不是视线相触了。
陆迟想到他计划要和严铮林聊天的,这个环境下说话声音太响当然很不适宜,所以他挪了挪屁股,凑到了严铮林身边,压低嗓子道:“队长——”
陆迟突然凑过来很引严铮林疑窦,他因此相当警觉地盯着陆迟看,正巧陆迟歪过脖子露出肩颈左侧一圈模糊的印子,严铮林顿时一个激灵,伸手托住了陆迟的下巴,“你脖子上怎么了?”
“啊?”陆迟也呆了一下,他自己伸手去摸了摸,“哦,好像是被丧尸咬的。”
被丧尸咬说得跟被蚊子咬一样轻描淡写。
严铮林伸出另一只手,用拇指去抚了一下那个牙印,两个人的手指碰到了一起,陆迟体温偏低,手也是凉的,而严铮林的手指很热,指腹划过的地方滚烫滚烫。
陆迟乍然有点不自在起来,他向后一退,躲开了严铮林的手指,嘴里解释着:“没事的,我不会被感染,也没有破皮,呃,那只丧尸牙口不好……”
丧尸的咬合力比人类强多了,所以它们能够撕开人肉肌理,一般人的脖子被咬到那真的就算两脚都进了鬼门关——基本没救。不过陆迟不一样,他的皮肤很难被外力撕开,当然皮下软组织挫伤是少不了的,所以这圈牙印看起来很明显。
严铮林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陆迟的行为,是心太大呢,还是作死呢?
末世里生存的人类一般分为两种,不怕死的和非常怕死的。不怕死的是因为见多了、习以为常了,也看淡了;怕死的也是因为见多了,被吓到了,反而更加恐惧。
陆迟看起来和上述两种都不一样,他的勇猛无畏更像是某种混杂了使命感的自信,好像那些都是他必须做的,他有责任保护其他人。可这种信念是怎么形成的呢?末世开始的时候,陆迟也就十五岁,还是个半大的少年,说不客气点恐怕连三观都还没有完全建立吧。
在丧尸围城的碎金生存了两年,看着父母相继死去,那时候的陆迟到底经历了什么呢?是什么让他认为除了代替亲人活下去之外,他还对这个世界抱有责任?
是因为他的身体潜能被激发了吗?
其实丧尸病毒爆发之后,历经艰险存活下来的幸存者或多或少都会有点‘进化’,比起生活安逸的过去,他们逐渐变得顽强和坚韧,忍饥挨饿、担惊受怕、不断逃亡和战斗使他们拥有了更加强大的适应力。
但是很少有人能变得像陆迟那么强,当然也没有人会像陆迟那样圣父附体。
严铮林思维发散的时候,陆迟又往后挪了一点,本来他打算以自己身手好、不会被丧尸碰到为理由来说服严队长的,但是现在明晃晃的反证印在自己脖子上,这条就不好使了,至于他的皮肤强到丧尸咬不动——这个特质属于他的核心机密,还不能贸然暴露。
严铮林注意到陆迟低眉顺眼地往后缩了,有点没好气地问:“知不知道你今天的做法很危险?”
“哦。”陆迟老老实实坐正了,双手放在膝盖上,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有点心虚地在家长面前挨训,:“我下次会小心的。”
这乖顺有一多半是装出来的,尽管光线昏暗,严铮林却觉得自己依然能够看穿这小子阳奉阴违的本质。下次会小心,你还想有下次啊?严队长颇有些窝火,他沉声说道:“你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一旦丧尸咬破了颈动脉,就算大罗金仙在场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