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惊讶无比,巫越的阵法竟然不是陵长昊教的。
几个峰主更惊讶的是陵长昊承认过是他教巫越的,可现在为什么要这么问。
陵长昊之前以为教巫越阵法的是花含烟,才会想着帮他隐瞒。可发生这样的事情后,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不是花含烟,巫越的背后还有其他人在。而那人在利用巫越。
林怀的阵法本来只是个用来放烟火的阵法,并没有什么厉害之处,但经过巫越的提点后改造过的阵法威力提升了不止一点,最关键是巫越他自己并不知道,改造过后的阵法隐隐和九玄宗护宗结界的阵眼相对应,再辅助属性相克的爆烈高阶矿石,一旦阵法启动将会对护宗大阵造成不小的冲击,同时也因为能让护宗阵法起变化形成天河坠落的美丽幻象。
不过这点冲击并不能对护宗阵法造成实质上的伤害。因此九玄宗的几个峰主们都不把这个阵法放在心上,反而在心里赞叹这样的奇思妙想。只是谁都没想,这看起来不会造成实质性伤害的阵法里还暗藏了一个毁灭能量。
就连其中最关键的启动阵盘也被动了手脚。
一旦三者联动,后果不堪设想。
而巫越,是邪物动手脚的切入口。
陵长昊不会认为巫越和邪物联手,否则他就不会在邪物要成功的关键时刻突然出手破坏了邪物的计划,让九玄宗虚惊一场躲过一劫。
但背后利用巫越那个人必须要揪出来,不能让他再继续利用巫越。
所以他继续追问道:“那个人是谁?和邪物勾结的是他吧?。”
巫越脑筋急转,很快就明白了陵长昊的想法,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不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但已经怀疑上了莫寒。
就算现在他把莫寒供出来,也并不能打消他们的疑虑,只怕会牵扯出清影和天命镜。
而且莫寒……
巫越想起了十五年前,他还只是个三岁的孩童,虽然天生特异,生而有记忆,可他也不过是一刚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小孩子,还被一腔恨意的花含烟一个人扔在了鸟不拉屎的湖心岛。
天地茫茫,举目四望,只有他一人。然后他遇到了虽然看不到摸不着却能在他脑海里传递意思的,比他还年幼单纯的清影。
他告诉清影,这里太孤单,太可怕了,想要有个人来陪他们。
于是清影带着他找到了在湖里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莫寒。
他和清影把莫寒救醒后,他们两人一灵就在湖心岛相依为命相互陪伴。
他和清影还是懵懂无知的孩童,只有莫寒一个大人心累的照顾他们,在得知巫越和清影的身份后,还劝他们不要去湖心岛外,因为外面有很多想要将他们捉走的坏人。
那时候巫越还小就相信了。后来年纪渐长,他才想明白,要说怕清影会被坏人捉走还说得过去,他一个血咒师从来都只有他祸害别人的份,不让出岛,完全是怕他出去兴风作浪为祸人间。
他还拿此事嘲笑过莫寒,说他是个假好人,要真是怕自己为祸苍生,就该在自己还没成长的时候把自己杀了。
他却只是笑笑,说苍生死活与他何干。
巫越嘴里虽然调侃,但也没有离开过湖心岛。
在巫越心里,莫寒和清影是沈凝舒走了之后仅剩的亲人挚友。
如果说沈凝舒的母爱和善良让他保持了自我本心,那么莫寒和清影十五年的陪伴关心让他在失去至亲后的十五年的梦魇般折磨中依然保持理智,没有如同以前的血咒师一样变成冷血残忍的怪物。
不管莫寒是不是真的利用他,甚至是枉顾他的安危,那都是他和莫寒的之间的事,他不愿也做不到将莫寒交给九玄宗,因为,那是他仅剩的亲人。
巫越抬头定定地看着陵长昊,一字一句的道:“没有谁指点我。这都是我自己会的。”
陵长昊脸色一沉,“你如何能对九玄宗的护宗结界如此了解?”
巫越毫不犹豫的道:”花含烟告诉我的。不信,你去问他。“这回他连义父都不叫了,反正花含烟已经死了,什么时候拿出来背锅都很合适,陵长昊想要问也问不了。
陵长昊被他这理直气壮的语气给气笑了:“你早就知道花含烟已经死了。”这话是陈述语气。
巫越被哽了一下,想着要不要装一下震惊难过,表现出一个刚得知噩耗的孝顺义子该有的表现,但酝酿了一下,悲伤不起来,也实在是不想再给花含烟装父子情深,他自己都膈应,于是破罐子破摔:“这跟他有没有教我阵法没有关系。反正,阵法是我自己要改造的,矿石也是我自己选的,和其他人无关。你要罚就罚我吧!”
陵长昊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他抬起大胆无畏的直视回去。
大殿中的气氛一时间压抑到了极点。
几个峰主和亲传弟子个个噤声大气不敢喘,无不在心里敬佩巫越是一条硬汉,竟然敢跟陵长昊这么呛声。
陵长昊看着眼前不一样的小徒弟,平时走到哪靠到哪的腰背此时笔直如松,黑色的眼瞳里隐隐后红色的光芒闪烁,眼神却是不愿退却的倔强,那是为了守护什么重要之物的坚定不移的坚持。像一只为了守护自己的宝藏而终于解除潜伏状态亮出利爪的小兽。
看着这样的小徒弟陵长昊心里有些酸涩,却又非常欣慰,他的小徒弟开始学会长大了,已经学会去守护自己重要的东西了。
但只是学会守护还不够,他要学的还有更多。
身上的威压缓缓散出,整个大殿仿佛被压了一座巨山,把所有人都压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陵长昊沉沉的话语像是天上一块又一块落下心头的巨石,“你确定?即使可能接下来的惩罚会要了你的命?”
巫越咬了咬唇,从嘴唇上传来异于常人数十上百倍的剧痛,让他在这沉重的威压中保持清醒,一字一句坚持道:“不后悔,所有罪责我一力承担。”
陵长昊看着他嘴唇破损的伤口,放在扶手上的手动了动,想要冲下去给他涂山之痛的伤药,把他抱在怀里柔声安抚,但被他强行忍下了。
“好!很好!越儿,为师今天就教你何为承担。”陵长昊从御座上站起来,宽大的袖摆一甩扬起了一个洒脱霸气的弧度,挡住了负在身后紧紧握起的拳头:“巫越,你身为九玄宗宗主亲传弟子,却莽撞行事,让邪物有机可乘,危害九玄宗。虽未造成伤害,但危害宗门之罪不可轻易饶恕。罚你上惩仙台,受雷鞭一百。”
什么?
殿内其他人都吓得跳起来。惩仙台有多可怕所有九玄宗的弟子都知道,那就是用来惩罚罪大恶极的弟子或者是犯了大错的宗主峰主长老。
明宇尊者连忙劝道:“这也没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就不用动用惩仙台了吧?”
雷无劫劝道:“他还是个孩子,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了,并不是有心的。而且他还只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这惩仙台的雷鞭一鞭下去就能让他魂飞魄散了。”
这雷鞭就是他们这些地仙也受不了几鞭,更别说是一百鞭了,能把一个地仙给打残了。
只不过他的最后一句话不知怎么的得到了明宇尊者和其他峰主的白眼,让他十分摸不着头脑
琴如玉建议道:“说起来巫越救了九玄宗一半的人,也算是立了大功,这已经足够功过相抵了。”
其他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都期待的看向陵长昊。
陵长昊非常坚决:“功是功,过是过,有功当赏,有过该罚,如何能相抵?”
众人被堵得无话可说。
练无华跑到巫越背后轻轻推了他一下,“你别倔着,快向你师尊低头认错,把那个人说出来,你师尊是最疼你也最舍不得你受一点伤害的,你认个错,他一定不忍心再罚你。”
众人都看向巫越,希望他低头认错。陵长昊也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巫越不说话,抬起头依然倔强的对陵长昊对视,充分表达了他的决心。
众人气得不行,这对师徒真是一脉相承的倔强。
陵长昊甩袖将其他人挥退,“我心意已决,不必再多说。”
说完就带着巫越一起消失了。
明宇尊者和几个峰主脸色大变,立即匆忙去追,这时候他们非常讨厌非本峰峰主主不得在主殿上瞬移飞行的规定,等他们用最快速度通过白玉梯的时候,陵长昊已经开启了惩仙台了。
今日是九玄宗注定不能平静的日子。
先是热热闹闹的花灯烟火,突然邪物来袭,九玄宗建宗以来就有的护宗大阵被破,九座主峰光柱冲天而起,九玄宗的弟子们才知道,原来九座主峰形成了九玄宗的第二道更加强悍的防护结界。再然后就是传说中的朱雀突然出现,铲除了来犯邪物,震慑了所有宗内宗外之人。
原以为这已经是最刺激的了,没想到更刺激的在后面。
九玄宗千年未曾再开启的惩仙台开启了。
开启惩仙台的是他们最敬仰崇拜的宗主和他的没有修为的凡人徒弟。
站在惩仙台上,一眼便能看到九华宗的巍峨恢弘,山河浩渺,同样也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探究惊讶疑惑厌恶或担忧的视线,这就是一场公开处刑。
陵长昊再问他一次:“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巫越依然是那个答案:“不后悔。有什么惩罚尽管来。我不怕你!”
他可是只要还有一滴血存在就能活的血咒师,他就不信这所谓的惩仙台真能把他怎么样。
就算最后真的要殒命在这里,他也不介意在临死前开启最强的献祭,动用最后命咒,两个用来报复,最后一个许愿让自己重生。
以前的血咒师都这么干的。
所以别看传说中出现了那么都血咒师,但很多都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是他们能在临死前许愿重生罢了。
所以巫越无所畏惧。
陵长昊面露赞许,一指点在了他的眉心,将送给他的防护紧身衣收走了。
巫越立即感受到了强烈罡风吹在皮肤上如同被凌迟一样的疼痛。
万万没想到陵长昊会来这么一出,巫越气得脸都扭曲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