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顾时初还是懵的。
一炷香之前,她跟着沈云琛进了雍华宫,见到顾时初虽是一怔,却很快敛了情绪,与沈云琛一道向太后请安。
太后长得便慈眉善目,让顾时欢顿时安心不少。
“起来吧。”太后笑呵呵地让他们起身,“老六,带你媳妇坐哀家身边来。”
顾时初坐在太后的左边,沈云琛与顾时欢便往右边走去。顾时欢原本准备坐离太后远一些的那个位子,却让沈云琛抢了先。
她知道沈云琛的意思,大概是想让她靠着太后坐,与太后亲近些。
顾时欢只好坐在太后身侧,好在她性子活泼,也不害怕面对慈祥的老太太,她还是挺有自信能讨好太后的。
还没等到她开口,太后便一左一右地握住她与顾时初的手,笑道:“合该你们顾家跟咱们皇家有缘,两姊妹都嫁入了咱们沈家。这一个个都长得花容月貌的,若非咱们家的男儿也都一个个俊逸非凡,哀家都要担心配不上你们喽。”
“皇祖母说哪儿的话,可折煞我和喜喜了。”顾时初笑道。
顾时欢一怔,这顾时初好没意思,总是见缝插针地拿她的名字说事,害得她原本想说的话都压在了喉咙间。
她难道觉得,因为自己而糟蹋别人的名字,是一种值得骄傲的事儿么。
顾时欢有些不快,但她到底识大体,不想在这种时候闹坏气氛,正想接过太后的话,顺便将顾时初的话也混过去,可是太后诧异地向她问道:“哀家记得你不是叫顾时欢么?”
“我……”
顾时初又嘴快地抢在前头:“皇祖母有所不知,喜喜是三妹的小名,我们都叫她喜喜。”
沈云琛咳了一声,接过话:“喜喜是娇娇小时候的小名了,皇嫂总这么叫她,娇娇会害臊的。”
顾时欢心里感动,悄悄朝沈云琛眨了眨眼,转而也道:“是啊,如今我都出阁了,姐姐为何还总是拿小时候的名字说事儿做什么,还是说,姐姐有什么非说不可的理由么?”
顾时初一顿:“三妹说哪儿的话,姐姐不过叫惯了。”
太后看了一眼沈云琛,带着长辈的慈笑说道:“哀家看你这‘娇娇’二字,倒是比‘喜喜’更叫人害臊。难怪这一回京,便心急火燎地求亲了,怕是早先便盯上你这美娇娘了吧。”
沈云琛又咳了一声,假装羞赧。顾时欢干脆也学他,低下了头,装出娇羞的样子。
太后一看,便以为戳破了两个新婚夫妻的心事,更是笑得慈祥:“哀家是过来人,岂会不知你们这些小孩子的小心思。欢儿——哀家可叫不来什么娇娇喜喜,便叫你欢儿如何?”她侧头问顾时欢。
顾时欢知道自己笑起来最讨人喜欢,于是立刻笑得眉目弯弯,亲昵地对太后道:“头一次听到有人叫我‘欢儿’,从此以后,若旁的人再叫我欢儿,我便打他去。这名字啊,以后只皇祖母可以叫。”
太后果真被逗乐了,连连拍着她的手背,对沈云琛说:“老六,你可娶了个可人的媳妇儿。”
她又看着顾时欢道:“欢儿,今日你初次来给哀家请安,哀家给你准备了赏赐。只是这东西有些大,得老六亲自去拿,别人哀家都不放心——初儿,你带着老六和老六媳妇进去取。”
沈云琛一听便猜到太后的赏赐是什么了,只顾时欢一头雾水,不过她还是机灵地站起来福了福身,乖巧地笑道:“欢儿谢皇祖母赏赐。”
顾时初也站起来,她已经先当了三年的孙媳妇,显然很熟悉雍华宫了。看了一眼顾时欢和沈云琛,她便走在前头,驾轻就熟地进了太后安歇的寝宫内。
两人跟着顾时初进去。待看到那半人高的细口大肚青瓷瓶时,顾时欢不由得被吓住了,难怪要沈云琛进来取呢。
她的心思眼下全放在那青瓷瓶上,而沈云琛也不曾对顾时初设防,因此俯下.身准备抱那瓶子起来。两人都不曾注意到顾时初的小动作。
等顾时欢注意到时,已经迟了,她只感到顾时初似乎往自己身上撞了一下,使得她顿时保持不了平衡,直直地往旁边倒去——
沈云琛余光一直注意着顾时欢,此刻连忙伸手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捞了起来。与此同时,便听到一声脆响,地下便多了很多青柚瓶的碎片。
原来顾时欢被撞到的时候,身子一歪,扫过了太后的妆台。这妆台之上还放了一个小巧的青柚瓶,便被扫到地上,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