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
半晌,许渺抬眸,看着秘书赵音欲言又止的模样。
许渺转动着手中的笔,往背后一靠,淡声问道。“那边又来人了?”
赵音摇摇头,低下头抿了一下唇,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
“是他。”
她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是许渺的脸一下便白了。
“啪嗒”
手中的钢笔应声而落,笔身的墨水慢慢渗透出来,像是一滩血迹。
像是为了掩饰脸上的慌张,许渺连忙弯腰去捡。
她凝眉看着那一滩流出来的墨水,洁白的手指颤抖着,终究还是捡起了笔。
再坐直身体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静。
“让他进来吧。”
赵音没有动,她和许渺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多年的好友关系让她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渺渺,算了吧。”
算了吧。
算了什么呢?
怎么算呢?
这么多年,她和他之间,能算得完吗?算得清吗?
许渺突然嗤笑了一声,“躲不掉的。”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其实她们心里都清楚,只要他想找,任何人都躲不掉。
过了一分钟,赵音猛地打开门出去了。
许渺抽出纸巾,擦拭着笔身上的墨水。
一张一张,不知道为什么,那墨水却像流不完似的,像是血,在一点点往外冒。
许渺拼命地想要捂住它。
门就在这时候被推开了。
还是他的习惯,进来之前从不会敲门。
陆知昭健步如飞地走了进来,他两只手闲闲地插在口袋里,冲她抬了抬下颌,扯出一抹不羁的笑。
“渺渺,回家了。”
他们这么些年没见,第一句话,就是一句命令。
一句云淡风轻的命令。
多么可笑。
许渺挑起眉,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冷意。“我们已经离婚了。”
她多想像他一样,露出一个不屑的笑,但她的心不够狠,她做不到。
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这个她曾经深深痴迷着的男人,她做不到。
陆知昭嗤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一个玩笑。
“那只是口头约定,我依然是你法律意义上的丈夫。”
丈夫?
他还记得他是她的丈夫?
多年未见的丈夫吗?
许渺深呼吸一口气,眼里全无爱意。
“那你要怎样才同意离婚?”
“你欠我一条命。”
“你想要什么?”
“我只要你。”
许渺的额间渗出了薄薄的汗珠,她握紧手中的钢笔,努力压抑住心中喷薄而出的愤怒和悲伤。
“渺渺。”
陆知昭朝她走近,伸手想要去触碰她的额头,被她躲开了。
他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
“我已经还过你了。”
许渺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相框上。
陆知昭跟着她的目光,待看到相框上那个有着漂亮大眼睛的小女孩身上时,他的身体也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薄唇抿得紧紧的,眸色又沉又深。
“许渺。你要记得,你的命是我的。是我把你从万丈深渊里拉了出来,你这一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心。”
陆知昭很快恢复了镇定,脸上又重新浮起插科打诨的笑来。
他没打算逼她太紧,他会给她一段时间。
他走以后,许渺终于崩溃了。
她尖叫着,疯了一样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推在地上,手心因为刚才紧攥着钢笔头,渗出了血迹。
赵音推门而进,紧紧地抱住她。
“渺渺,没事了。过去了,都过去了。”
赵音看着一地狼藉,抬眸,一眼看到空荡荡的桌子上,那唯一立着的相框。
相片中约莫两岁的小女孩,正张着嘴,甜甜地看着她们笑着。
大楼下,宾利车内,陆知昭拉上车窗。
陈巍看着老大的脸色,他依然透过车窗盯着楼上的窗户,目光如海。
“老大。”陈巍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接着说。“一定要是她吗?”
陆知昭没有回答,他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抽出攥成拳头的手,摊开来。
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的手心,晶莹的汗水闪烁着星光。
“走吧。”
*
南方村镇,几辆豪华车开入了村,惊动了村民。
在路人的簇拥下,车子驶入了南城一中。
校长王利明看着面前这位穿着考究的英俊男人,再看看他后面站着的一排保镖,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许渺?有这个人,她是我校的优等生。”
陆知昭扫了一眼这破旧的校长办公室,不露声色地笑了一下。
“我要找她。”
“请问,你是她的……”
“我是她哥哥。”
王利明愣住了,他上下打量着陆知昭,实在和那个灰头土脸总是穿着脏兮兮校服的小姑娘联系不到一块去。
“这个……我恐怕要和她的妈妈联系一下……”
王利明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正要拨号。
陆知昭一个巴掌过来,按住了。
“王校长,你要不,先接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