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露出鱼白肚,眼看天就要亮了。
阿元还在隔壁熟睡,常凤卿却已睡意全无,他悄悄地起身换衣服,自己去将衣裤洗了。
冬天已经到了,黎明的花园寒冷而寂静,他一个人心绪不宁地走了几圈,始终面红心跳,无法平静。
越是告诫自己不要再想,越是忍不住回味真珠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
他忍不住走进教室里,走到真珠的位子上坐下,静静地冥想了一会儿,那梦仍历历在目,真实得让人脸热。
又回忆起白天那一幕,脑海中她的声音响起。
“这两句是夸兰花的淡雅高洁么?”
“明白了。”
常凤卿的心砰砰地跳个不停,然后他默默欢喜地笑了。
待到阿元起床,看自家少爷早已洗漱完毕,正在仔细刮胡子,心下奇怪:“少爷怎么又刮胡子,前儿不才刮过。”
见少爷也不理他,便挠挠头去厨房拿早饭了。
上学的时辰到了,真珠带着妙菱刚进花园,就被真兰和真柔堵住了。
妙菱看到这两位小姐,便福身请安:“大小姐早,三小姐早。”
大人们都不在,真珠懒得表演姐妹情深,但是出于基本的礼貌,她也简单打了一声招呼“早”,便抬脚走了。
“站住!”真兰喝道。
妙菱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站住了。
但见真珠理也不理地走了,赶忙又跟上自家小姐的脚步。
真兰看真珠毫不理会她,径自走了,这边小妹妹真柔和贴身丫头们都在,顿时感觉面子上挂不住。
于是也顾不得什么大小姐的矜持了,几步跑上前,一把拽住真珠的衣袖:“让你站住!你聋了吗!”
真珠转头看看她,又看看自己被拽着的衣袖,皱了皱眉说:“放手!”
真兰道:“你说放就放啊,勾引到野男人腰杆硬了是吧,我偏不放!”
什么鬼!闻言真珠也怒了。
最近她遇到平台期,本就心情不好,昨夜又没睡好,今日更加烦躁,不想跟这姐妹俩废话,胳膊上用力一把将真兰甩开了。
真兰那小身板如何经得住真珠带着气的这一甩,顿时趔趄后退了几步,多亏了春画扶着才没摔倒。
真柔惊讶地尖叫了起来:“二姐姐你竟然敢打大姐姐。”
真兰犹自惊魂未定,听真柔这么一说,羞怒交加,拿帕子捂着心口哭起来:“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打我,我一定要告诉父亲,告诉祖母!春画快陪我去,柔儿你要给我做证啊。”
妙菱一看事情不妙,立刻上前说道:“大小姐言重了,二小姐跟您闹着玩的,再说您不是也没摔倒吗?”
妙菱这句话犹如火上浇油啊,真兰听完哭得更厉害了,哆哆嗦嗦地指着妙菱骂道:“你恨不得我摔死是吧,你们主仆俩都是一样的蛇蝎心肠,连畜生都不如。”
真珠冷眼旁观,心中明白这二人本就是来找麻烦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没有这次还有下次,反正也是要闹到大人那里去了,索性说个明白。
于是冷冷地说道:“你刚才让我站住,是有话要对我说吗?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咱们到教室说个明白。”
说完就向着教室走,见真兰不走,又回头不屑地笑道:“怎么,怕了,不敢来?”
真兰怎肯服输,立刻跟了上来。
常凤卿正在堂屋里踟蹰着,心情复杂,既有些许期待,又有些许紧张。
一转头看到真珠走了进来,他呆了呆,唇角刚牵出个笑的弧度,又立刻忍住了,清了清嗓子,背手站直了。
哪知道真珠经过他身边竟连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往教室去了,顿时僵住了。
后面跟着进来的是赵真兰,赵真柔姐妹俩。只见真珠站在教室门口对真兰说:“你和我进来说话,别的人外面等着。”
真兰进去了,真珠利索的把门一关,“哐啷”一声上了门栓,然后转身靠在门上,两手抱在胸前,笑眯眯得对真兰说:“想跟我说什么?”
真兰气势汹汹道:“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掉了二斤肉,就能跟我平分秋色了,还妄想跟我抢东西,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真珠一头雾水:“我抢你啥了?我也告诉你,我忙着拯救自己,没空算计别人,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最好,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真兰笑道:“哼,就凭你还想对我不客气,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娘那么有钱,不会买不起镜子吧?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真珠听她嗤笑自己,忽然想起:“你刚才说要去父亲那里告状,说我打你了是吧?”
真兰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真珠道:“我就问你一句,我到底有没有打你?”
真兰轻蔑道:“打没打,我说了算,你说了不算!你猜父亲会相信我,还是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