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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1 / 2)


白日里尚且和暖的天儿,至那太阳始一下去,冷冽便又卷土重来,到了晚间更是了不得,能冻的人直跳脚。

禁中净事房内,一盏油灯豆大的光,朦朦胧胧的映照着托盘里的半月刀、窄刀以及斩刀,只让人觉的阴森可怕。

小太监匆匆捆好人的手脚,就赶紧着收回了手,直搓:“白日里还暖着,等咱脱了夹袄它竟又上冻了!遭瘟的老天哦!”那一双黑豆小眼往躺在木板床上的人身上转了一圈,“嘿”了声:“你这小子长的人高马大的,咋想来当咱们太监了?难道是嫌那玩意儿沉的慌?”

被捆在木板床上的人紧紧抿着唇不说话,小太监还想再说,旁边正在用辣椒水浸泡半月刀的神刀刘开了口:“公公要是无事就出门寻个炭盆回来吧,这大寒的天儿,没个炭盆怕这人熬不住。”

这神刀刘不是太监,只因阉割的手艺是从祖上传下来的,历来都是在禁中供职。

净事房割新人,内务府是会发放炭盆的,小太监也正冷着,连忙应声出门寻炭盆去了。

等他从内务府抱了炭盆回来,木板床上的人都已经割好了,裤/裆/处红了一大片。

小太监将炭火点着,有些疑惑:“怎的他就恁的快?”

神刀刘正在清洗刀具,满满一盆的血水,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到了整个净室,闻言漫不经心道:“这有什么稀奇的,铜铁的面,草履的芯,你瞧着他长的人高马大,那玩意儿却又细又短的不精神,割豆丁似的,须臾都不用。不过这样也好,比旁人啊少受不少罪,大体也死不了。”

小太监笑:“没想到是个绣花枕头,怕是比咱的还小呢……”他趴去了罗筐边儿看,里头果然有一个又小又短的物什,更是大笑出声:“竟真是比咱小!白瞎那么大一块头!”他尤不尽兴,竟还要过去扯木板床上之人的亵裤:“让咱瞅瞅。”

神刀刘将他的手格开:“公公这是作甚?公公自己那处天天看还看不腻,竟有心思瞧旁人的?他再怎么比旁人活头高,到底刚挨过一刀,再动来动别给闹坏了!”

小太监悻悻的收回了手,拿过一旁的薄子,舔了舔毛笔头:“前头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籍贯哪里,几岁了?”

躺在木板上的人一直木呆呆的,闻言那双黑浓浓的眼睛渐亮了起来:“我叫西云间,但愿清商复为假,拔去万累云间翔的云间!”

“做太监的还取这么好个名儿?”小太监撇了撇嘴:“就叫小云子了。”

他正要写,哪知躺在木板上的人竟然猛的坐了起来,拧着一双浓眉:“我叫西云间!”

小太监被他那气势吓的瑟了下,正要找补,忽然想起了什么惊道:“他怎么不嫌疼似的?”

神刀刘已经收拾好刀具,一面背起匣子一面道:“正常着呢,有的人天生耐疼,况且前头你不是让他喝了大/麻/水了吗?兴许这会还木着呢,行了,这人可是今儿最后一个了,我可要下职了,公公有兴致便多留会儿吧。”

“哪能啊!咱早该下职了,偏他非得来。”小太监急匆匆的在薄子上写上西云间,又随意填了年龄和籍贯,便同着神刀刘一道出门落锁。

铁盆里,炭火烧出细微的“噼啪”响声,四周静的瘆人,那人又缓缓侧躺了下去,手枕在左耳上,眼前仿佛浮现了那张天仙似的脸,他的嘴角缓缓扬了起来。

*****

许是出宫一趟同生共死过,天子对身边的内监缓和了不少,日间竟还指了一名小内监近前服侍。

只是小内监手法生疏竟扯疼了天子,天子大怒再不要内监近前,本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没想到天子却上了心,下朝那会儿竟同摄政王告了状。

在旁随侍的随堂太监刘进忠脚脖子都软了一半,闻说不是自己便又硬了回去,曲着的腰身更加佝偻。

今儿天不是很好,风刮的呼呼作响,人走在宫道上都得躬着身子,卯足了劲儿往前挣。

摄政王嫌轿撵慢便弃之,自走着,朝珠革带,俊贵无比,着玄色蟒袍朝服的身条颀长,即使在呼啸的风中也毅自挺拔。

似乎不是同他一个世道,跟在他身边的天子袍袖被吹的往后直噎,眼也被风给迷了,泪珠子不断的往下落,她正要抬手去抹,前头的疾风忽然弱了下来,眼下一暖,是有人替她拭去了泪。

西泠月心中一颤,却作懵懂的睁开眼,摄政王站在她面前,正收回了手,凤目里惯常含笑:“圣上当真是越发的小孩子心性了,就为了这丁点儿的事情便不酷寒,硬要在大风里跟着臣么?”

天子明显的颤抖了下,头都不敢抬了,嗫嚅着:“没……没有,朕搅扰叔父了……朕……”

他掖了掖袖口,依旧含笑:“圣上若是不打算再说,那臣便要去尚书房了。”

猎猎寒风里,她被吹的眼眶都是红的,里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再晃过来,是这灰蒙天里唯一的丽色。

摄政王好整以暇,再温和不过的脸色,深邃的凤目里也含着笑,似乎在鼓励。

天子咬了咬唇,终于小心翼翼道:“朕瞧着永寿宫那群奴婢不太顶事,是以朕……朕想自个儿挑几个合意的……”

“只是挑几个合意的么?”摄政王垂眸笑问:“伺候的不经心,依臣看,那个扯疼了圣上的奴婢便该赐死,正好圣上再挑一个补上来。”

天子闻言脸都白了:“他只是不小心,罪不至死的……”

摄政王依旧含笑,温和的仿佛在教导他道理:“圣上是天下臣民的君主,龙体贵重,那奴婢损伤龙体,便是损伤了国民,死罪无疑,圣上不必心软。”

西泠月:……

先前说只是一点小事的难道不是他么?现在竟然都到了损伤国民的危害了!

果然能坐上这个位置的,胆识谋略要高,这脸皮定也要厚啊!

寒风冷冽,她本就难捱,此刻便任由身上发抖:“说到底只是件小事儿,杀……杀人的话,朕……害怕……”

摄政王不说话了,只是饶有兴致的望着她。

西泠月被他看的发毛,赶紧跺了跺脚,双手拢到嘴边哈气:“这儿风大,不宜久站,况且只是件小事儿,朕不换也是行的,叔父为了朕,竟在冷风里站了半天,实在是不应该,叔父快些回尚书房吧,万别冻坏了身子。”

摄政王微笑着说谢圣上关怀:“圣上这般心善也我大庆的福分,那便留他一命。”

西泠月也不敢再多问什么,同他点了点头,赶紧拐弯往勤学殿去了。

临到傍晚,外头风小了许多,徐得海率三十六位内监前来接驾,迎天子上了龙撵方才在侧旁躬身道:“王爷宽和,闻圣上说身边奴婢服侍的不甚周祥,便让奴婢又重挑了些,稍后圣上回了永寿宫且可选看选看。”

西泠月惊异:“叔父当真同意让朕挑选合意的内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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