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吃过了寿面、喝过了寿酒,便算是真真正正过了寿辰,三人一道说了会儿体己的话,到苑内放了烟花玩闹,姐弟两个又互送了寿礼,西泠月这才出了玉溪宫,上了龙撵回永寿宫安寝。
许是动的时候不察,这一坐下来便有些不对,龙撵一晃一晃的过了垂黄门,西泠月看着前面的石亭子都是叠在一起的。
她没有声张,只是左手搭在右手上不着痕迹的掐着自己,使自己保持清醒。
好再路上很顺遂,不多时就到了永寿宫。
她定了定神,安安稳稳的下了撵,还照平日里洗漱过后,才上了龙榻,期间不曾有一丝迷醉摸样,脚下的步子也没乱过。
幔帐落,宫灯弱,夜色浓浓,喧嚣了一日的宫城终于寂静下来。
忽有脚步声起,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伸过来,掀开了天子的明黄鲛绡宝罗帐一角,却看不见里面的人。
来人勾起了嘴角,弯身又掀开了被角,这才终于得见里面娇花一样的人儿。
她是侧躺着蜷缩成一团,乌发铺陈间,半露的脸儿醉的酡红一片,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胖乎乎的陶瓷女娃娃,只是这陶瓷娃娃身上坑洼不平,色彩也暗沉,丑的紧,是她在玉溪宫收到的寿礼。
来人转脸往外看了眼,紫檀镂雕镶理石平角条桌上放着一对儿郎窑红釉尾鱼。
这一对儿鱼是摄政王送的寿礼,通体火红没一丁点杂质,举起来似乎还透着亮,精美异常。
但到现在上面的绸带还未拆过,应是送来什么样,往后便都是什么样了。
来人轻哼一声回过眼,伸手探到了她的领襟口处,如果不出意外,她锁骨下方两指处会有一小片红心样式的胎记。
但他却没能拉开,因为她拿什么东西刺了过来。
来人即刻反手擒住了她的手腕,这才看见她手里握着一把小匕首。
她并没有醒,只是似有察觉的自我防御。
她醉梦中都这般警醒让来人默了好一会儿,才一面缓缓将她的手放回原处,一面柔声轻哄:“月儿乖,我只是看一下,莫怕……莫怕……”
他的低哄起了作用,她手上渐没了力道,他这才轻轻的扯开了她的襟口,肌肤嫩白的仿佛泛着雪光,但上面却并没有红心样式的胎记。
来人蹙起了长眉,烛火不明,他凑近了看,这才发现锁骨下方两指处有一小片已经不怎么明显的疤痕。
他怔住,过了良久才拉上了她的领襟,待要离去却被她抱住了胳膊,喃喃唤道:“父皇~”
来人顿住,定定的望了她一会儿,到底没走,坐到了她身边任由她抱着自己的一只胳膊,微倾着身子轻拍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