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安说:“换做任何父母,都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卷进这种家庭的。”
这下轮到安屿静默不?言了。
“海兰还好不好?有没有动气?”冷静下来后,安屿问老安。
“还好,小裴的妈妈倒也不?是特地来找茬的,说是来认孙子的……你们先安心玩吧,这件事情你慢慢跟小裴说,你们俩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起争执。”
挂电话后,安徒生问安屿:“兰兰怎么了?”
安屿说:“没事,兰兰也想你了。她今天忙,我们改天再?找她视频好不好?”
安徒生点点头,“嗯”一声,叹口气:“小麦一个人挺可怜的,我们回去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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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牧远租了辆山地自行车,下午一个人去环湖。几年前,他跟安屿一人一辆车,花了一天半的时间绕着青海湖骑了一圈,今天,他特地选了反方向的路线。
他本身是热爱旅行的人,这几年为了排遣失恋的失意,一个人走过一些他原本想和安屿一起走的地方。前年春天,他去南法看了老同学,去年夏天,他跟几个驴友徒步阿里大环线,后来还到了南疆。
元旦前后,如果没有跟安屿重逢,他本意是想去亚布力看看雪。现在想来,今年冬天他们一家三口倒是可以一起去赏雪了。
他还想,最好趁着小崽子上学的时候,他再?跟安屿来个情侣出行。如果只有他跟安屿两个人,就随便找个浪漫的城市或者?某个海岛,岁月静好的住上三五天,每天不去任何景点打卡,只吃吃喝喝谈情说爱就好。
路上,经过一个热闹的集市,他停下来,给安屿和小崽子各挑了一个纪念品。黄昏来临之前,他往回?赶,要不?是老裴来电,这一天又是很美好的一天。
老裴在裴家,一直是一个工具人一样的存在。但他最大的功用,不?是扮演了一个父亲的角色或者?是他曾经平稳的仕途给裴家奠定了良好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地位,而?是——他偶尔也是寇老师的定心石和挡箭牌。
每当寇老师搞出一些烂摊子的时候,老裴的最大功用就体现了,比如现在,寇老师不?敢告诉儿子的事情,再?次由老裴出面调和。
“你妈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嘛,真?到搞出事情的时候,她还是很怂的。静静的妈妈现在还在医院呢,不?过你放心啊,我已经托人打听了,没什么大碍,就是血压有点高。你妈最近情绪不稳定,你最好先别去谴责她。”
老裴说,寇老师只是想去认个门,是带着礼物去的,没有恶意。可是安家人未必了解她的脾性,受得了她说话的那副强调。
出发前几天,裴牧远耐着性子跟寇老师谈了谈陪她去澳洲休养的事情,被寇老师一口回绝。寇老师的原话是——“把我送走,你们父子俩好各自快活吗?我现在还真?是成了你们俩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是不是?”
裴牧远十?分无?奈,又跟她商量,说给她报个轻松一点的团,让她出去玩一圈放松放松心情。她倒是给了裴牧远台阶下,这件事情答应下来。
团费都交了,结果这人压根没去,反而?趁着裴牧远跟安屿带孩子出门旅行,找上安家的门。
老裴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裴牧远一个字也没说。临挂断前,老裴说:“也怪我,今天原本她是叫上我一起去的,可是我这不?是走不?开嘛。”
裴牧远挂了电话,双手撑在车把上,手掌浑然无力。他把车推着,徐徐往前走,一路上,不?断有身姿矫健的骑手越过他骑往更美的风景,徒留他,像一个年迈的老者?,慢吞吞地走在不是该通往何处的迷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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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屿后来给安宁和安可分别打了电话过去,了解了一下今天的情况。
安宁安慰她,说绝不?是像电视里演的那么狗血夸张。海兰晕倒,多少也有天气的原因,毕竟她跟寇老师的第一次交锋,是在麻将馆外边39度的高温下进行的。当然,海兰也没输气场,寇老师被怼的哑口无言,灰溜溜地落败。
安可口吻更加戏谑,先嘲讽一波寇老师那种段位的选手也敢上门来挑战方圆十?里吵架王海兰,而?后又善意提醒安屿不要把矛盾转移到她跟裴牧远这里,要她冷静冷静,先跟裴牧远达成一个共识,今后他们俩到底要怎么样去维系两家之间的关系。
说到底,是安屿自己看轻了这个问题。她一直觉得,没有那一纸婚书,她就可以跟裴牧远的家里人不产生任何联系,但是现实却是——失去了丈夫的寇老师会把晚年幸福的所有筹码都压在唯一的儿子身上。
人与人之间的亲缘和爱,永远都是一个伪命题。安屿好像又把自己绕回?到了原点,她很少这样悲观地去思考问题,可冥冥之中,她总是感觉,她跟裴牧远的这场重逢或许还真?是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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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牧远回?到民宿时已经夜幕降临,安屿已经带安徒生吃过晚餐,还给他打包了一份。
“小麦哥,我回?来时你为什么不?在?”小崽子先走上前去跟他打招呼。
他什么话也没说,蹲下去,把小崽子抱进怀里:“晚上你要辛苦一点了,我们赶回?城市里,明天一早坐飞机回奶奶家好吗?”
“为什么?我才刚觉得这个地方好玩。”小崽子小手绕到他耳朵后边,轻轻地拉着他的耳垂玩。
裴牧远看一眼安屿,说:“因为爸爸的疏忽,把本来很好的事情给弄糟了,现在让妈妈为难了,所以爸爸妈妈要一起回家解决问题了,你愿意陪我们一起吗?”
小崽子当即点一下头:“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再?来?”
裴牧远伸出小拇指:“明年,好不好?”
小崽子跟他拉钩,说说过的话要算数,不?然就要变成奥斯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