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当不敢当,有?皇上和王爷在,才是南渊百姓之福。”
闲谈之间,叶濯已拿起方?才庄夫子看过的书,月光被书架挡住,眼前?漆黑一片,看不清上面记了些什么。
赵明锦听了听屋外的动静,确定四下无人,才摸了怀中的火折子出来,吹燃,昏黄暗淡的光芒只勉强照清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两人挨近,她看着书页上记下的内容:“这是……书院早年的学生名簿?”
同如?今名簿的记录方?式一模一样,名字、家世地位、家中亲人十分详尽,且依旧是来自京城的在前?,其余的在后。
叶濯轻嗯一声:“是定乾三年。”
定乾三年,是七年前?。
赵明锦记得很清楚,她离开?山谷时正是定乾三年末,到得京城是乾元元年。
那时圣上革新科举制,允许女子参试,只是政令方?下,当年文试并没有?女子来,武试倒是被她凑巧赶上了。
三场比试下来,她成?了南渊第一位女状元。
修长的手指在书册上不停翻动,在近中间处,叶濯停下,赵明锦看到上面的名字,不由“咦”了一声。
苏展是乾元二年被书院荐举,确实该是定乾三年的学生。
“苏展的爹娘不是岳州府的官员,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富庶大户,想?来当年书院还没变成?如?今这般,”她目光略过苏展爹娘的记载,落在最后,轻念出声,“苏小蝶,苏展还有?个妹……”
脑海中记忆翻腾,她声音猛然顿住,脸色不由一变。
苏小蝶,小蝶……
苏展家在岳州府,郑锡又在岳山书院求学,当时在刑部公堂上,高齐从布袋子中拿出的灵牌上,写的正是爱妻小蝶之灵位。
难不成?……
她还没有?想?清楚,叶濯陡然低头吹熄了她手中的火苗,伸手拉过她的手腕,动作敏捷地躲进库房角落,抬手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他挡在赵明锦身前?,将?她完全拢入身影之下,赵明锦怔怔地抬眸,鼻端全是他身上清淡好闻的檀香味,眼中是他方?正坚毅的下颚弧线,棱角分明的面相轮廓。
师父说过,教她武功,不仅是让她能保护自己,还要?保护那些需要?保护的人。
师兄也说过,她不能偷懒懈怠,不然离开?山谷,定是要?受欺负的。
从小到大,从山谷到京城,从京城到战场,她永远是站在人前?的人,将?那些弱小的,受欺负的都挡在身后。
与她并肩者?少?,站在她身前?的……
只有?叶濯一个。
赵明锦只觉心头有?股异样的滋味蔓延开?来,抑制不住的颤动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胸口处充斥的暖意在随着周身血脉在流转,爬上了脸颊,又入了眼角眉梢。
库房外确实有?脚步声响起,应是三个人。
那三人从后方?院落而来,绕过了库房,朝着馔堂的方?向?走远了。
“馔堂里定然已经熄火了,还能有?剩下的饭食?”是黄怀安的声音,“若是没有?,咱们也自己做些什么罢,今日又是武举课,又是打扫库房的,太?累了。”
与黄怀安交好的,一直是京城的那几个,即便没听到其他两人说话,赵明锦也知?道,跟他一起的是刘柏和段希文。
果然,段希文稍显粗哑的声音响起来:“少?说两句,快些走罢,今年书院里这般不太?平,后山闹鬼不说还……总之以后咱们还是多吃些,夜里少?出来。”
许是始终没有?听到刘柏说话,黄怀安不由叫了他一声:“刘柏,想?什么呢?不说话怪吓人的。”
“我在想?石先生。”
话音落后,库房外陡然响起两道戏谑揶揄之声,叶濯也垂眸看向?了赵明锦。
“看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赵明锦神色僵硬,唇角扯动,分明行的正坐得直,却莫名有?点儿?心虚,“这人就是欠收拾,看我明日武举课不好好教训他!”
黄怀安的声音已经远了,奈何她耳力?佳,还是能隐约听出来:“石先生一袭红衣,确实明艳动人。”
段希文又补了一句:“就是课上太?严苛了些。”
赵明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