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是哭着?来了,她年纪不算小了,中年之际日夜为?了家?事操心,昨夜今晨连接受到惊吓刺激,身体居然有了提不起?气的征兆。
跨进泰兰苑的院门,她的哭声就传进来了,官年和母子就应声而出,在几人照面的那一?刻,沈夫人痛哭着?指着?他们:“你们……你们这下满意了……我可怜的女儿啊……”
她哭着?冲了进去,趴在床边那一?刻摸着?沈京兰凉透的脸,哭声撕心裂肺:“明明昨夜走之前说好的,这件事别挂在心上,别挂心上,你怎么就是不听娘的啊……”
官年和目光微红的上前去,扶着?沈夫人的手臂:“亲家?母,莫让眼泪滴落京兰身上了……”
沈夫人闻言才?想?起?这个,急忙的直起?身子擦眼泪,可是回过头看着?官年和就甩开她的手,哭着?道:“不必假惺惺的,你们母子,你们一?家?,怕是老早就盼着?我女儿死了,你们好重新娶一?个进门来!昨日那件事,事发后你们都不过来看一?眼,都不来宽慰京兰半句,她如?今这样?有一?半都是被你们的冷眼旁观给逼的!”
齐易南垂下头,不做辩驳,也没什么好辩驳的,这是事实,他亦心中有愧。
官年和眼睛湿湿的,听着?这些话也未有半句不悦,只劝着?沈夫人:“都是我们照顾不周,委屈了京兰,但亲家?母,我们可从来都是盼着?京兰身子一?日好过一?日的呀,万万没有你说的那种……”
她之前在得知沈京兰身子不好的时候,想?的也是如?果有个万一?,她只将素文扶正?就是了,从未打算再?娶一?个正?室的。
沈夫人大哭着?,怒不可遏的拍着?大腿:“就是有你们也绝不会承认!若是想?着?对我女儿好一?点点,也不至于将她一?个病重之人赶去南山别院独居,她心里也该多苦啊,你们可真是好狠的心啊……”
越说越难听了,但官年和和齐易南都是只听着?,再?难听的话都没有关系,什么都比不过丧女之痛最痛。
哭骂累了,沈夫人有些体力不支,靠在床头的柱子上抽泣着?,外头管家?喊着?要商议丧事一?切了,官年和使了个眼色,齐易南去了。
她则留在屋中,亲自倒了茶,捧了过去,递进了沈夫人的面前。
骂过了,火发过了,女儿也没了,可是日后还是要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沈夫人懂得见好就收,擦擦泪接过茶喝了一?口。
官年和见此松了口气,轻声问:“亲家?母,关于京兰的后事,国公府必定厚待,你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我们一?定办妥,一?定让京兰这最后一?程,走的安安稳稳。”
沈夫人垂眸拭泪:“按仪程走就可,什么要求不要求的,人都没了,这些还有什么用……”
官年和叹口气,希望接下来几日,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齐国公府世子妃病逝,虽去的急,但京中人都知她病的重,意外倒也觉得寻常,但非议之声难免。
一?天之间,国公府满府挂了白?,在天将黑时,满城四处烟花爆竹声热闹非凡,国公府一?片哀切寂寥。
张姑姑忙不过来,下午时分?就过来,将内院诸多杂事交由了江宁处理,她则四处跑着?安排各处的人手,主理丧事的仪程,一?切细节繁琐不堪,江宁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想?帮手也帮不上,只尽量用自己的能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天黑之前,灵堂在前院设好,棺木,寿衣,一?切都准备妥当。
接下来,就是停灵七日,安排陵墓,最后出殡。
夜黑风高?,寒风呼呼作响,不知是不是想?下雪,江宁裹着?厚厚的披风到了中门处向外看,齐易南正?在灵堂边上,与管家?商议着?什么,过了许久他才?说完话,回头后片刻,看到了江宁,愣了一?下,抬脚快步走过去。
廊下灯笼被吹的摇摇晃晃,光影摇晃之间,江宁的眼神?看着?他,声音被风吹的有些轻忽:“你……”
来之前准备好的那些话,再?看见他眼中的悲切之意时,就说不出口了。
纵然在这一?段时间内,他厌恶这个正?妻,可当沈京兰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也觉得,意外又?心酸了是吗?
他终究是宽厚的性子……
“我没事。”他说着?,将江宁的披风紧了紧,眸光中有担忧:“这么晚了,你就不要出来走动了。”
“我来看看你。”江宁上前一?步,肚子已经抵住了他的身子,抬手握着?他的手臂,眸光柔和:“这几日,我就不来看你了,最后这一?程,你好好送她吧。”
送完这最后一?程,他们的夫妻缘分?,就彻底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