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说出口的话,怎么就那么幼稚可笑呢。
冷冷的怒骂从自头顶发出,还没等泽州反应过来,手乍然之间被人掐住,腰也被掐得死疼,“我让你走,我今天不揍死你我就不是人。”
房子里一片混乱,保镖们骤然暴起,就听江震宇在吼:“李承羿你他妈的给我放手!妈的,放手!”
泽州摇摇脑袋,忽视生疼的腰,撇过头一看,两队保镖已经打得不可开交起来,而快暴走的江震宇被其中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按在沙发上,浑身青筋暴突动弹不得。那两个保镖看样子不像是承羿的人,倒像是来看住江震宇,不准他乱来的。
泽州还没完全看明白,就腾空被承羿横空扛到了肩上,承羿像扛麻袋一样扛着他出了门。泽州死命薅住他头发,“放我下去……放我下去听到没有!你个畜生!”
李承羿的眼睛血红一片,他扛着泽州丢进车里,冷冷的笑里带着:“畜生?你骂我畜生?”
话一落音,泽州的双手被承羿的领带绑在头顶。他闭了闭眼,深深呼吸了几下,控制住脾气,“李承羿,我们都到这个份上了,你究竟还想怎么样?想弄死我就直说。”
李承羿趴在泽州的身上,闻着他颈间的气息,喘得像一只猛兽,“我要打断你的腿,把你绑在家里,看你怎么跑。”
他的声音冷至极点,是理智的那种冷静,仿佛经过了无数个日夜的深思熟虑。泽州心头一凉,全身都透着一股惨痛气息,他推着紧紧贴在他身上的男人,“那你不如杀了我。”
“但是我就是死,我也不要死在你身边。”
承羿额头的青筋暴起,他忽然掐住泽州的脖子,“你以为我不敢?”
泽州忽然却笑了,眼里有着解脱一切的期冀,“那快来吧,动作快点。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要再遇见你了。”
承羿的身体瞬间僵硬,掐住泽州脖子的手在抖。他忽然一拳砸上车顶棚,剧烈的声音响起,顶棚在一声黯哑的哀鸣声中凹陷了一块,承羿暴吼:“你他妈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到底要怎么样?”
泽州看着车顶被他砸出来的洼坑,眼底一片死寂,“要么放过我,要么杀了我。”
承羿的眼珠子已经彻底赤红了,他的拳头都是血,眼底有着狂乱之前最后的清醒。他把血抹到泽州的下嘴唇上,然后自己狠狠吻上去,舔干净鲜血,“快说你爱我,说你一辈子都不离开我,我就原谅你。”
泽州喘着气,光笑。
“说啊。”
“快说啊。”
泽州疲极,微微叹气,他看着面容已经扭曲的承羿,放软了声音,“承羿,何必呢?”
承羿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已经逐渐不太像人类的了,他转过身子,对前面的司机爆吼,“给我开回去!”
眼前一黑,忽然颈间一阵剧痛让他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泽州是被疼醒的。醒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的腿不对劲了,极疼,上面还缠着绷带。泽州微微动了动腿根子,猜想应该是断了。他缓慢地眨眼,看到承羿坐在房间的阳台上,死命地抽着烟。
天蒙蒙亮,他就坐在那里一根接一根地抽,胡子拉碴,是泽州从没见过的狼狈模样。
“我想弄死你。真的想。”他走进来倒了杯水,淡淡地说,俯视着泽州。“你这样的蠢货,我要找几个就有几个。”
“可是唯独你,我放不了手。即使我不爱你,泽州。”
泽州抬起眼看那人,烟雾太多看不清,他也就懒得看了,忽然床边凹陷下去了一大片,有个人将他拢入怀中,“我真不想跟你在一起,但我更加不能容忍你跟别人在一起,你懂吗?”
泽州说他不爱他,他信了。但那又怎样,他依旧不会放人离开。他用该死的冷淡的口气慢慢地说,“我本来想把你的腿彻底敲断,接也接不好的那种,可我不想你恨我。”
泽州冷笑,目光落在自个儿疼痛不已的小腿上。
这样我就不恨你了?
“放心,只是骨折而已,我让人把你接好了。我舍不得你变成残废。我就是想让你在我身边不要乱跑,你为什么不听呢?你为什么不能让我省点力气呢?”
泽州靠在他怀里,就算闭着眼睛也是疲惫不堪。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谁都没有说话,承羿却好像很满足的样子,“江震宇被他爸送回部队去了,没有三五年回不来,你最好不要再想着他,没用。”
泽州笑,笑到最后,有眼泪从他眼睛边流了出来。
他爱了这个男人五年,曾经那么爱他,原来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他曾经觉得,毕竟爱情是两厢情愿的事,哪怕得不到,他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弃妇。怨恨是确实存在的,但在那无比盲目疯狂的爱面前,那显得多么微不足道。此刻,他是真的尝到了恨的滋味。
他抬起手,摸着脸,脸上一片可怕的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