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方舟不愿再多说,他知道承羿一旦认定了什么东西很难改变注意。换句话来说,就是偏执。他摇了下头,慢慢道:“我可以帮你,小事一桩,但是,我只劝你别太离谱,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承羿冷酷地笑了,“他是哪根葱我清楚,尽管做就是了。自以为是的代价就是,我会让他死得很惨。”
蒋方舟自家的产业跟承弈有合作,两个人谈了会儿工作后也就没再说别的。蒋方舟这次为了新的实验室项目要去欧洲一段时间,以他了解到的承弈的性子来说,他还真怕会出什么漏子,只得提醒了再提醒,生怕到时候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早上开过早会,泽州在网上买的一个书架子到了。他摆弄摆弄,争取把鹏飞那空荡荡的办公室给填满。刚整理完毕,鹏飞叫住了他。
“怎么了?”泽州从一大堆箱子里抬起头,问道。
“这次江氏那边有个两千万的单子,不知道能不能拿得下来。”
泽州挺惊讶的:“江氏那里的项目轮得到我们?”
鹏飞点头,连日的工作让他眼中都出现了血丝,他捏捏笔挺的鼻梁,故作轻松地一笑:“我也不知道怎么看上我们了,可能有戏,也有可能空欢喜一场,总之全力以赴不留后悔就行。”
“得,你也别为了挣钱连命都不要了,年纪轻轻的,哪愁没有机会,我们慢慢来,总能挣他个百八十万的。”泽州慢悠悠地站起来,把废纸箱都收了,这才说了这么一句。
“嗯。”
鹏飞也不反驳,轻轻应了一声。两人之间的相处俨然就是老夫老妻的模式,通常是泽州说,鹏飞听,从来就没有反驳的时候。久而久之,下属也见模学样,从上到下没有不听泽州话的,大有把他当二老板的架势。
只是,泽州打死都没想到,这次的项目会与李承羿旗下的公司有关。
泽州看到酒局上的承羿时,眼皮子不自觉地跳动了几下。不知道李总来这儿干嘛,并且在他一进门就把冰冷的目光紧紧锁在他身上。虽然泽州不至于以为对方是专程为自己而来,但看这架势,未免有几分难脱嫌疑。
鹏飞自然也看到了,他明显顿住了脚步......眼看就要失态,泽州马上反应过来,他拉着鹏飞,笑脸迎面地上去跟老总们打招呼。
作为一个替老板打工的人,他不能不分轻重,什么场合该干什么,他还不至于糊涂。从朋友角度来讲,他也不希望鹏飞因为他跟李承羿的破事犯傻,这不值当。要是被哪个不怀好意的人记上一笔,恐怕以后的路就难走了。
“别犯傻,跟钱过不去啊......”泽州压低了声音跟鹏飞说:“甭管他到底什么目的,签了单子才是正经事,其余的别管。”
他说完,以为鹏飞会鄙视他,哪成想,鹏飞在旁边冷冷地点头,附带加了一句:“我就不信他通天的本事,这单子我还要定了。”
能赚钱,这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有的没的,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两人在桌子上坐下,该应酬的还得应酬,该拍马屁的也不能怠慢,怎么着也得把场面给做圆了。相比于其他竞争者,他们公司实在没有什么优势性,如果连说点对方爱听的都做不到,他们这饭局干脆就别来了。
讨生活嘛,不都是这样,把自己压得低低的,姿态足够了,别人看到你的诚意了,才会赏你几个钱。不过就是厚着脸皮点头哈腰么,既然能挣钱,何乐而不为?
他口气真诚得很,给足老总们的面子,就连承羿,他都能笑着上去敬两杯,说句:“李总好酒量!”
这一番下来,效果挺不错的,除了承羿的脸始终冷若冰霜,周围老总没有不满意的。有几个喝高了,搂着泽州的肩膀就开始吐真言,“我们是看在李总面子上才考虑你们公司的,我看你们挺有潜力的,不过成与不成,还是看李总。”
泽州一听,没什么可说的,只能闭嘴光笑。承羿的目的看来差不多也就是这个了,他料得准自己得罪他不起,拿捏他的软肋倒是一如既往地精准。放在以前,他绝对甩手不干,可现在,不为了自己,哪怕为了鹏飞他也不能任性。
鹏飞那边被灌了更多的酒,一脸去厕所吐了三趟。泽州知道男人为了公司付出了多少心血,所以不管李承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单子,他怎么也得替他拿下来。
承羿抽着烟,看到泽州的那一刹那心情忽然平静了很多,这几天的混乱似乎得到了片刻的平息。他曾想过泽州对他来说算什么。情人?倒也算不上,如果非要定义的话,他觉得泽州对他来说是个难得的镇定剂。跟他在一起总能莫名地放松下来,精神都会舒展许多,他觉得这样挺好,没必要再去找下一个。最主要是,他懒得去花那个精力和时间去一个一个的试,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功效。既然有一个好用,那他也就不想轻易地就放过。如果泽州是镇静剂的话,那孙明玉就是那个能让他感觉到心动的人。能坐到总裁这个位置,他还是能分得清什么是爱,什么是心动的。
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在泽州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他却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很空虚,哪怕是孙明玉也弥补不了的空洞。而那个洞,有个特定的形状,是只属于某个人的......在看到泽州的一瞬间,承羿静若死水的心再度波动起来,他清晰无比地得到了一个答案——他不想放开林泽州。
只要泽州回到他身边,他预感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至于原因,他不想浪费时间去深究,既然泽州重新回来就能解决一切,还要那么麻烦干嘛?他目光一直萦绕在泽州身上,流连在他西装底下紧实的腰际,开始怀念男人在自己身下臣服与粗喘的样子。不管于哪方面,他都不想放手。
双方的人都喝了不少酒,各怀心思地谈笑说事,作为主角之一的泽州最后被灌了整整一瓶的白酒,鹏飞更是眼珠子通红地趴在桌上,愣愣地发着呆。不能两个人都倒下,泽州想着也就竭力控制,饭局快散的时候,他跌跌撞撞想去厕所催吐。
没想门外,承羿早就等在那里,深沉的眼睛看着他走出来,然后在撞到自己的时候一把搂住他的腰。
男人吞吞口水,喑哑无比地凑到他耳边说:“跟我回去……”
泽州保持着那么一丝的清醒才没推开他。
没错,他就是在等这个。
跟小时候的成长经历有关,泽州不觉得自己有多娇气。他想,既然有人看得起自己,想要自己,那么他就给,他没必要从面前推开,但前提是,他必须要拿东西来换。你可以骂他没有道德,没有节操,但他从小吃过的苦告诉他,为了成功,没有什么方法是不能用的,他更乐于用更有效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要或不要,就看别人了。如果既能满足别人,又能成全自己,何乐而不为?
不过从此以后,他与承羿,一切都断了,剩下的也仅仅是一场或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几场无情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