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州愣住了。他没想到承羿会打电话给他。以前是不敢想,现在,他是不愿想。
以前,没有承羿的允许,他是没有那个通话的权利的。而承羿的规矩是:早上九点之后,晚上五点之前。过了,你就等第二天吧。打了也总是寥寥不过几句,因为承羿不允许他讲废话。
“你在哪儿?”电话里的男人态度冷淡。
一听声音,泽州就知道他一定是边漫不经心地翻着无关紧要的文件,一边给他打电话。而他的手上肯定带着一只珍贵的钻石表,男人时不时地斜目去看,生怕浪费过多的宝贵时间。
知道男人只是敷衍下随便问的,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他在哪儿,他想要的,从来只是他办事的结果。泽州的眼神黯淡下去,眼里剩下浓浓的自嘲和苦笑。
于是泽州说,上次的事情他已经办妥了,东堂主被拍了照片。老板无需担心。
承羿没有对他的话语发表评价,只是又问了一遍,声音阴冷,“我问你你在哪儿!”
他在哪里有关系么?对他来说,如果不是想着还有事情让自己解决,自己在哪里根本不重要。
密密麻麻的疼痛扎进深处的骨髓里,让泽州痛得几乎说不出话。他慢慢蹲下,有一瞬间,几乎想落荒而逃。仅仅在电话里就如此狼狈,又谈何真正见面?
他道:“我在外面。”
承羿的呼吸明显变重,他冷漠地命令他:“今晚回家。”随后掐了电话。
似乎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承羿也能掌握他身体恢复的规律,总能赶在他恰好恢复的时间段里,不遗余力地让他发挥自身应有的价值,丝毫也不手软。
他从不把他当回事,用完了就丢,恢复价值了又重新拿回来用,招之即来,呼之即去。连现在他受伤刚恢复他也这麽肆无忌惮。
泽州不知道自己是糟了哪辈子的殃,殃及到了这辈子要喜欢这么一个人。养了五年的狗至少还有感情吧,他凭什么就能这么糟践自己?
是不是自己给他错觉了,他过于轻贱自己,导致别人也不把自己当回事?
他用自己的自尊在喂养这段没有回报的感情,如今,终于也到头了。事实只证明一点:爱错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不知现在觉悟还来不来得及,泼出去的感情他没想收回来,收不回来了,他只想对自己好一点,离那个人远一点,慢慢地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这样,也许他退出的姿态就不够难看。他最后的自尊也能保全。
晚上,泽州到外面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说是家,只不过是承羿为了做碍和偶尔的过夜,给他安置的房子而已。
屋里灯亮着,这令泽州意外。
穿着西装高大挺拔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办公,见他回来,冷冷地把电脑丢到一边,用压迫性的气势质问他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泽州皱着眉毛,眼睛越来越难受,可他始终挂着淡淡的笑:“路上帮了熟人一个忙,回来晚了。”
承羿的脸可以说是阴霾了,他到现在还没吃晚饭。
他觉得泽州应该知道,他来这里都是之前都是没吃饭的。而泽州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不应该忘记回来给他做饭这件事。
“我饿了。”头一次,他为泽州的“不自知”而感到微微恼怒。
泽州突然之间失去了说话的欲望,他坐到距离客厅有些远的餐厅凳子上,整个人狼狈得无地自容。对方总能轻易地击溃自己,让所有的伪装都功亏一篑。
上方投射一片阴影,承羿站在他的面前,英俊的男人眉毛皱成了川字。
他问:“你又在闹什么性子?”
泽州笑得苦涩,他知道承羿会这么问,就如同他了解他骨子里所有的傲慢自大一样了解承羿接下来会说的每一句话。
他强撑起精神,指了指厨房,“冰箱里有速食饺子。吃完了就睡吧。”
承羿却忽然靠近他,出手极快地将他从凳子上提起,让他狠狠地撞到自己的胸膛之上。继而低头,在泽州脖颈间用力呼吸了几下。
“你骗我。”他眼中红血丝被烧得通红。
“你喝酒了!还有其他人的味道!”
泽州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对于承羿的力量,他早就见识过了,此时挣扎亦是无用功。出于强硬的习惯,他只能尽力站直一些,闭了闭眼,强忍着道:“我帮了他,他为了谢我,请我喝一杯不足为奇吧。”